江邊。濕潤的風緩緩地吹拂著。江麵平靜的如同在畫裏,隻有岸邊的蘆葦叢微微的搖曳著。
伯嚭與伍子胥分站在夫差兩側,前麵是一張輿圖。
“這條河修成之後,七日之內便可安抵淮水,二位賢卿,以為如何?”
“請問大王是何人獻的此計?”
“老相國何出此言?”
須發白眉的伍子胥,淡淡道:“若老夫度的不錯,應該是勾踐。獻此計者,該殺。”
“哦?先不說何人獻的計,孤王隻想聽聽此事的利與弊。”
“若是出於別人之口,可以說他謀略不周,若是出於勾踐之口,那他就是包藏禍心!”伍子胥摸下胡須,緩言道。
“相國不妨說的更清楚一點。”夫差濃濃的眉毛緊蹙起來。
“修這樣一條大河,需要用多少人工?花多少時間?有誰算過?……但肯定的是,那必然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大數目,以我吳國現在的國力,能出多少人工,能出多少財力?若是幾年甚至幾十年過去了,河沒有修成,那必定是勞民傷財,徒留笑柄;即使修成了,那也是國力大傷,兵民疲憊。……到時候,就是我們把軍隊送到了河上,有什麼用,還不是等著人家來打嗎?”
吳王聽的一陣膽寒,連連點頭。
“老夫以為,獻計者是想把和吳國拖入一個大陰謀。是想讓我們吳國自己斷送自己。”
他緩緩轉過身,麵對伯嚭,說:“伯嚭,你的意思呢?”
伯嚭素來與伍子胥不和,自然不會說出和他一樣言論。
“相國大人所言修河之利害得失,倒是也有幾分道理。不過,修建這樣的一條大河,卻是史無先例的事,當從長計較。”
“史無先例?”
吳王低聲喃著。
史無前例……
許久,他似做了什麼決定似的。轉言道:
“當今周王朝禮崩樂壞,民心渙散,我吳國身為姬姓之長,怎能坐視不理呢?”他這一說,激起了心中那埋藏已經的鬥誌,言語竟激切起來:
“號稱土地最廣,人口最多的人口最多的楚國,不是也敗了在我吳國的手下,那個桀驁不馴的越國現在不是一樣也俯首稱臣了嗎?……所有的中央功績,在吳國幾百年的曆史上有過嗎?難道不是史無先例的嗎?現在就是我吳國最強大的時候,我吳王夫差要做的,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千秋功業。所以再難也難不住我,再難孤王也要去做。”
他語氣堅定如磐石,緩緩步到伍子胥前柔聲說道:
“相國大人,孤王知道你事事為吳國著想,也正是為了吳國,希望你能幫助孤王完成此等偉業。”他說話時候帶著懇求,相國在他心中的位置,無人能替代。
伍子胥深深歎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大王執意如此,老夫也隻好言盡如此了。”
“那好,自今日起,邗溝開鑿,還勞請二位卿家多費心。”
他無限堅定的望著兩個愛臣,那眼神裏有期待,有一個王者一賭輸贏的堅定,還有深深的信任,唯一沒有的,就是退縮和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