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黑暗像饑餓的亡魂從四麵八方飛了過來爬滿了他的身體,也爬滿了那個綠意正濃的草原,忠實大臣在恍恍惚惚的昏迷中看到了一個漆黑色的身影,那個黑影子正站立在他倒下的上方,他能感受到黑影子那黑得可怕的眼睛,恐怖的麵孔,皸裂的手指。此時,他努力的左右躲閃,想要擺脫掉黑影子的攻擊,他一次次的嚐試,一次次的失敗,黑暗像凝結在天邊的暗潮,用它的魔爪奪取著天空的湛藍色,他的身體失去了最後一絲抵抗的力量,黑暗撥開了他眼眸中殘留的唯一的一塊血紅色,向著他的思想與心魂飛了進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忠實大臣終於拖著羸弱的身子站了起來,他移動著艱難的步履繼續向前走著,大地在他的腳下像飛轉的磨輪快速旋轉著,他能聽到大地發出的顫抖的聲音,草原在他的身後哭泣著,那漸緩漸急的哽咽將他內心深處那根繃緊的弦扯斷了,他一直向前走著,數著大地的心跳、草原的抽泣走到了叢林的邊境。
無邊的黑暗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感覺到自己正在求生與死亡的邊緣徘徊,他回頭望著草原,曾經那些綠綠的青草已經失去了往昔的芳澤,更黑的色彩依附在葉瓣上破壞了它們的青春,他知道草原的盡頭是更多的草原,而他的盡頭卻是更多的失望,他回轉過頭去,眼前一陣強大的黑色暗流襲了過來,他的思緒劃到了他被光明之王藍星燁親自護送走出城堡的現實世界裏。
當忠實大臣走出城堡後,便來到兵部帶領著一大批驍勇善戰的將士們向著蠻橫大臣的王府趕去了,此時沉沉的暗黑色依舊籠罩著天空和大地,絲毫沒有退卻的痕跡,黑漆漆的霧靄變幻成細碎的灰燼懸浮在長空的蒼茫中奪走了那片留給天空的冰藍色,髒兮兮的塵埃像冷冰冰的清霜凍結了陽光那層柔媚的血紅色,當光明之王的軍隊以千軍萬馬之勢衝向王府的時候,蠻橫大臣卻依然迷醉在自己的小世界裏不知幸福為何物。
或許在他沉浸於酣暢淋漓的晚宴中的某一天,他突然會想起自己為殺死黑暗之王綠珠軒的殘兵敗將立下過汗馬功勞,但是那樣的功績畢竟已成為曆史,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當年的睿智與膽魄,然而城堡的群臣仍然稱他為“無敵英雄”,由於眾臣的抬舉與稱讚,他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要強的虛榮心慫恿他貪婪地向著更高的地方攀爬,強烈的自尊心使他寧可過著花天酒地的糜爛生活也不肯讓別人看到他的墮落。
蠻橫大臣有著顯赫的地位,他的祖先是光明之王藍星燁的國戚,本身就有濃厚的血緣關係,光明之國的興盛與他們家族的竭力付出不可分割,但是到了這一代,蠻橫大臣卻不甘心俯首貼耳的任人調遣,在眾多大臣的追捧下,一心想自立為王的野心蠢蠢欲動,因為有不少大臣的擁護,他經常在大殿之上傲慢無禮,根本不把光明之王放在眼裏,如今天空中的漆黑色一步步向他的王府逼近,沉沉的暗流闖進了他的夢魘,看來他們蓄謀已久的反叛已經開始,不過光明之王的內心早已有所預料,他讓忠實大臣帶領強兵悍將前去消滅他們,希望光明之國能夠化險為夷,永久地屹立於世界各國之上。
當忠實大臣帶領的將士們以絕對優勢攻破蠻橫大臣王府的大門時,府內的仆從們嚇得麵如土色,哀嚎著向院落的各個地方逃竄。蠻橫大臣得知光明之王的軍隊闖入府內後,他立即派遣自己的將士們穿好鎧甲,騎上戰馬,告誡他們即使付出巨大的犧牲,也要積極迎戰,並請求其他的王府前來支援。
陰森森的天空透出了一絲光亮,微微的光亮慢慢地消融著黑暗的邊緣,大地上浮動的暖流在顫抖,悄悄地潛進黑暗的空隙裏注滿了博愛的力量。忠實大臣帶領著士兵們如開閘的洪水傾瀉了過來,蠻橫大臣和將士們淌過洶湧的洪流迎了上去,頓時在王府內展開了一場血淋淋的廝殺。
長矛刺破胸膛噴湧出鮮紅色的血液濺起了一群憂鬱的紅蝴蝶,紅蝴蝶重重地摔在大地上化成了一片黯淡的淒光;利箭射中了眉黛與眉黛之間的距離,仿佛在兩隻水靈靈的眼睛中間又開了一隻黑眼睛;丟棄在地上的殘肢斷臂長眠於大地,好像正在尋找著自己不該占有的這道靈魂。痛苦的呻吟聲,憤怒的吼叫聲,無畏的拚殺聲給沉悶的世界又增添了一絲歡樂,但是這些歡樂將人們內心世界的情感擊痛了,黑漆漆的天空望著亂哄哄的大地,赤裸裸的大地也望著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在尋找什麼,是人們的良知,還是無休止的殺戮?也許它們看到的隻是一場無聊的遊戲而已。
忠實大臣衝在最前麵,他的利劍一次又一次砍下了敵人的頭顱,利劍發出的耀光逼退了前來送死的敵兵們,光明之國的將士們緊隨其後,他們大聲叫喊著,揮動著武器向敵人的心髒刺去,隻聽見敵兵慘叫了一聲,從馬背上跌落了下來,蠻橫大臣的士兵們雖然奮力抵抗,但依舊無法抵擋他們的鐵蹄,這些落敗的士兵像失去方向的蒼蠅四處逃竄著,膽怯的內心使他們像縮頭烏龜一樣向後畏縮著,殘酷的鬥爭眼看已成定局,光明之國的將士們揮動著手中的武器相互慶賀著,他們將忠實大臣舉了起來,朝著飄滿血紅色的天空,拋的老高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