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腥(1 / 2)

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槍。

這是夕河摸槍的那天起就懂得的道理。同樣,她也知道沒有什麼是絕對完美的計劃,就比如她自己剛剛做出的決定。

夕河盯著那個瞄準鏡,大腦飛速運轉著:他不可能是一開始就在哪兒的,而他如此接近自己自己才發現,說明此人絕對具有潛行狙擊的能力,之前學校的小型演練中,夕河因為視力好多次當過觀測員,能逃過她眼睛的人,必然是不簡單的。但是自己靠的是肉眼,他有瞄準鏡,又何必走這麼近?

這些念頭在夕河頭腦中一閃而過,她已經有了主意,時間也不允許她再猶豫了,於是她迅速轉身麵對山坡上下來的人:“別動!你腳下有陷阱,如果你死於陷阱可不算我殺了你!”

這一下果然奏效,那個人停住了。這是個杆子似的男生,又瘦又高。他手裏提著一把芝加哥打字機,這種槍以發明人的名字命名,原本叫湯普森衝鋒槍。但它是同等級衝鋒槍中連發時候跳彈殼的“噠噠噠”聲音最大的,很像老式打字機,所以後來都戲稱為“芝加哥打字機”。他拿的這把樣式很老,槍體又長又重,顯然是改良之前的。如果是夕河拿的話,就屬於開一槍後座力能把自己彈出二裏地的那種,但是看眼前這男生的體格,估計也沒比自己強到哪兒去。

夕河的眼睛在他槍上略略一掃,就抬眼去看他的神情。她不由得微皺眉頭,這個男生的表情很奇怪,他不像普林那麼驚慌,卻也沒有那麼沉穩。他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眉梢和嘴角卻有因緊張而凝起的細紋,他的神情……夕河挖空了腦袋終於想出了一個合適的比喻:像是戰場上投降的士兵。

夕河的那句話一時間鎮住了他,他停了步。夕河急忙抓住這個機會想辦法讓自己掌握主動權:“你是藍隊的。”夕河故意讓自己的語調介於疑問和肯定之間。

“我是紅隊的。你們是藍隊的嗎?”瘦高男生回答的出人意料的爽快,反問道,似乎是為了示好,還垂下了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機。

普林立刻喜形於色,也要放下手中的斯泰爾,夕河猛地托起了他還沒完全降下的槍口,低喝一聲:“別動!”

夕河知道,她背後還有一雙眼睛,如果說出了自己的隊伍和他的不一樣,那她們真的就沒有翻盤的餘地了:一是瘦高男生是敵是友尚不清楚,二是就憑自己和普林加起來是負數的戰鬥力,在實戰中連選擇死法的權利都沒有。

夕河猜測現在隻剩下十分鍾左右狩獵時間就結束了,時間一到自己的絕對安全區就能派上用場了,她打定主意使出一個拖字訣:“你說你是紅隊的,你怎麼證明?你不能證明我怎麼把我的隊伍告訴你?”

瘦高個仍然麵無表情:“那你一定是藍隊的,沒有紅隊的人會這麼小心翼翼。”

夕河笑道:“那看起來你也不是紅隊的,你不是也很肆無忌憚嗎?”

“那既然我們都是藍隊的,你就把槍放下,讓我過去。”

“不可能,如果你是藍隊的,那你之前就在騙我們,你為什麼要騙我們!”這種對話非常無聊而且無用,但這就是夕河想要的——盡全部的可能性拖延時間。但同時她也感到不妙的一點是,瘦高個也在不緊不慢地和她拖時間,這樣她就無從判斷這個人到底是哪一方的了。

她問出這句話之後,瘦高個卻突然反問了一句:“這麼說你不信任我?那你怎樣才能相信我?”

這句話噎了夕河一下,這個問句沒有別的回答,她隻能說:“用你的身份證明物品給我看。”

瘦高個點點頭:“但是我不知道你是哪一隊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會有危險,所以我們一起拿出身份證明物品,你看怎麼樣?”

這玩兒大了。夕河心中暗叫不妙,她是不能把身份證明給身後的那雙眼睛看的,她同時麵對著兩個敵人,每一個人都是50%的概率殺掉她,如果這兩個50%撞在一起,盡管幾率再小她也不敢試。

可還不等她做出反應,瘦高個就對普林道:“小子,她是個女人,我不和一個女人求公平,咱倆把槍都放下,同時拿出自己的身份證明物品,怎麼樣,是個男人就答應我!”

“哎——”

“好!”夕河還沒想好怎麼攔他,普林的回答就已經衝口而出。

“很好!”瘦高個也緊跟著遞了一句,完全沒給夕河插嘴的機會,兩人同時放下了槍,都緩緩地站了起來。

夕河緊張地盯著他們看,這兩個人的身份證明物品難道都是可以貼身帶著的嗎?夕河專注地盯著瘦高個,他卻沒有看她,而是盯著正在解開外套的普林。普林誰也沒看,似乎是專心致誌地解他外套的扣子,但他的脊背已經繃得快要斷掉了。瘦高個隻是將手放進自己的褲子口袋裏,盯著普林。

夕河一眨不眨地盯著瘦高個的手,他的手以一種極其緩慢的姿勢向外抽出,從他口袋的深淺和手臂彎曲的角度看,他褲袋裏麵的不可能是手槍,但是夕河仍然不敢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