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夕河眼裏,從氣浪將她掀翻到炸彈騰起的橙色火焰衝她撲來就像是電影的一個慢鏡頭那麼久,可事實上卻隻有兩秒鍾的時間,她無能為力。
可就在這兩秒之間,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迎麵撲來將她壓倒在地。夕河任憑火焰的熱度灼燒著她的角膜震驚地大睜著雙眼想要看清是什麼人,卻有一隻冰涼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夕河知道,那不是明柯的手。
“你是誰!”夕河大聲地問,但是沒有回答。
劇烈的爆炸聲中夕河隻覺得那人抱著她在地上翻滾,距離爆炸的熱浪越來越遠。因為其他感官受限,所以夕河的嗅覺和聽覺就格外靈敏,她聽到那人粗重的呼吸聲撲在她的頰側,感覺到淩亂的心跳聲拍擊著她的胸口,聞到濃重的血腥氣衝進她的鼻孔。她抓住那人捂在她眼睛上的手想要扳開,那是一隻精瘦的手,指節上的繭子告訴她這是一隻經常拿槍拿刀的手,而單手與她抗爭的力氣也告訴她這是一隻男人的手。
“你是誰!”夕河又一次問,用力去扳開捂著她眼睛的手。
正在這時,耳邊傳來了明柯焦急的喊聲:“夕河!”夕河暫時沒時間回應她,她全神貫注地和那隻手抗衡。可是就在明柯喊了這一聲以後,她感覺到抱在她腰間的那隻手鬆開了,她突然感覺到一陣窒息,隨即捂在她眼睛上的那隻手消失了。
的確是消失了。夕河喘過來那一口氣,然後悵然若失地看著自己空握的兩隻手。
雖然被蒙著眼睛,但她確信自己的感覺沒有錯,那不是被掙開,而是那隻手一下子就消失了。她極目望去,整個目力所能及的地方沒有一個人影,這個剛剛還救了她的人也消失了。夕河回想起他出現的時候,也是就這樣毫無道理地憑空出現。夕河怔怔地盯著自己的雙手出神,這是一個慣用刀槍的男人,可又確實不是她之前所認識的任何一個人,而且那陣血腥氣告訴她:他受傷了。
“夕河!”明柯的喊聲讓她回過了神,她急忙答應了一聲。但是看到明柯依然在摸索著,似乎看不見也聽不見。夕河開始擔心他受了傷,於是也爬過去拉住他四處摸索著的手:“我沒事。你怎麼樣?”
明柯似乎還是不太能聽得見也看不見,一手緊攥著她的手另一隻手摸索著:“你受傷了沒有?”夕河檢查了一下他的情況,發現應該隻是閃光造成的曝盲和耳鳴,並無大礙。隻是他肩上的槍傷很重,子彈沒能透體而出,剛才一番掙動,又撞在地上傷口反複開裂流血,而且就怕再這樣下去會感染,如果他因為傷口感染而發燒,那麼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明柯恢複過來之後擔心的第一件事就是還有沒有其他的埋伏。夕河卻道:“沒關係,90式60毫米迫擊炮,威力大但是炮彈不好找估計也就是這一發,人也至少在兩三千米開外。現在關鍵是你的傷不能再拖了,很嚴重!”
明柯傷的這個位置很尷尬,他無法自己給自己開刀取子彈,何況在肩胛這種地方,軟組織密布,稍有不慎開刀的結果可能還不如不開。顯然明柯是懂的,如果僅是他自己他可能會放手一試,但現在他和夕河的命是捆在一起的,他不能不多方考慮,於是他搖頭道:“不行,現在沒醫沒藥,創口大了更可能感染。而且現在也不是時候,我沒有了戰鬥力,如果有敵人來了你怎麼辦?”
夕河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那你忍一忍,我們先把那兩個身份證明物品收了,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
那兩把衝鋒槍都是常配裝備,而對於他們來說這種武器有一把斯泰爾就夠了,於是便棄之不理。那兩樣專屬武器一個是剛剛勒住夕河脖子的繩子,另一個是一件防彈背心。繩子的用處不小,又方便攜帶,兩人就帶上了,夕河對那個防彈背心有點抵觸:“這玩意兒根本沒用!狙擊手都會選擇爆頭,流彈大多擦傷的都是四肢,而且就算是真的有人對我胸口開了一槍,依照開槍的距離和子彈的威力,就算不會立刻死,對胸腔的衝擊和肋骨骨折造成的死亡也是早早晚晚的事兒,根本沒用!”
明柯一邊從死人身上扒下來這件防彈衣,不由分說地給她套上,她的抗議就當沒聽見。夕河無可奈何地任他擺布,借此機會和她說了自己反常舉動的原因:“那個狙擊手是我的朋友蒙月,之前在學校的時候她是狙擊手,我是觀測員,我們之間有一些隻有我倆才能懂的暗語。她的前兩槍的確是為了讓我出去讓她確認一下,確認過了之後她就用暗語告訴我有埋伏,但是他們已經動手了。但是剛才那一陣爆炸,蒙月又不知道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