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風暴前夜(1 / 2)

夕河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大口地喘著氣,她的整個人都是亂的,從頭到腳都亂成了一團漿糊,耳朵裏麵嗡嗡地響,連手腳該往哪兒放都不知道了。

最終還是寒聲首先調節好了呼吸和情緒,又恢複了以前的神情和語氣:“回去吧,出來太遠不安全。”他虛攬著夕河的肩,夕河尚未明白過來就懵懵懂懂地跟著他走了。

這一晚夕河睡得很不好。她模模糊糊地夢到了很多事情,她夢到自己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生病了去醫院,被綁在病床上打著吊針,她掙紮著哭,手腳卻動不了分毫。她哭著喊爸媽,卻隻有一些帶著帽子口罩麵目不清的人來擺弄自己。

然後她夢見自己坐在顛簸的汽車上,路很遠,天氣很熱,母親卻把她嚴嚴實實地包裹在一件大衣裏麵,汗水把她的辮子都打濕了,她掙紮著想涼快一點,母親卻把她摟得更緊,眼眶裏似乎含著一包淚水卻又是滿臉的惶惑。

再然後就是父親教她打槍,子彈的後座力讓她的身體往後一彈一彈地,父親就那樣平靜地看著她一次次地開槍、脫靶;開槍、脫靶、開槍,脫靶……臉上含著一種憂慮和欣喜交織的複雜表情。

然後他夢見了自己和蒙月在靶場上練槍,自己永遠不會像她那麼出色,那麼開朗,那麼迷人。而她卻總願意和自己這個成績不好又瘦小孤僻的孩子作伴。甚至在別人欺負她的時候把那些壞孩子打跑。

還有那亂七八糟的莘灣之戰,老師攬著她的肩膀兩人躬身躲過爆炸,老師冷靜地把已經被爆炸聲弄得七葷八素的夕河抱在身前迅速地往營房方向衝去。一片混亂之中夕河正看見一隊人圍著一副擔架,上麵正是重傷的盛甫。盛甫滿麵血汙,瘦弱的胸膛隨著呼吸艱難地一起一伏,睜開眼抓住身邊的人勉力吐出幾個字,手就重重地垂了下去。

最後她感覺自己在一片白霧中漂浮,卻聽見有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隱隱地哼唱著一支曲子,她沒有聽過這支曲子,但是曲調優美婉轉,溫溫柔柔地仿佛能夠安撫夢魘中的她。她感覺到有一隻有力的臂膀環著她的身子,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她想問問他是誰,但她說不出話。她想抓住他,但她動彈不得。

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夕河終於睜開了雙眼,仿佛一下子從那片白霧中墜落下來,她醒了過來。自己還在地穴裏,一縷熹微的晨光從入口射進這陰暗的地下空間,告訴她天已經亮了。她茫然四顧,這地穴裏麵除她之外卻是一個人都沒有。夕河頓時警惕了起來,起身想要看看,卻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綁了起來,根本動彈不得。

她雙手反綁在背後,雙腿彎折過來和手綁在一起。不僅腳踝綁在一起,就連膝蓋都被綁了起來,她連一點動彈的餘地都沒有。夕河第一反應就是落到渠梁手裏了,但是屏息等了一會兒之後卻發現似乎沒有其他人在看管自己。於是她開始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身上。手腳都綁在身後看不見,但是從觸感上看,卻並不是繩子,隻是一種柔軟的布料。待到她艱難地低頭看見綁住自己雙膝的東西時,她頓時明白了這是誰幹的:綁在他雙膝上正是寒聲風衣上的腰帶。

“******!寒聲你這個混蛋!”夕河實在忍不住大罵了一句,猛地一掙,但自己被綁得像個粽子似的根本動彈不得。夕河是以一個側躺的姿勢保持在那裏,綁住她手腳的繩結都很小心,不至於緊到讓她血液循環不暢,但也絕對沒鬆到能讓她掙脫。手腳之間大概有十厘米的距離讓她略做活動,但這距離並不足以讓她屁股著地坐起來用嘴去咬開膝蓋上的束縛。真是絕,夕河越發肯定這絕對是明柯和寒聲的傑作,他們在戰場上綁過的犯人估計加起來得有一個營。

夕河艱難地在地上蠕動著,她慶幸這兩人沒有把她扔進睡袋裏,那她可真就出不來了。她蹭到岩壁邊上,用肩膀和臉支撐著想讓自己的身體直立起來,這並不容易,粗糙的牆壁蹭得她感覺臉上的皮都破了一層,自己才勉強跪坐了起來。她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靠著牆壁的肩膀上,氣喘籲籲地準備歇一會兒。她現在跪坐在自己的小腿上,半邊臉上火辣辣地疼,但她顧不得許多,眯著眼睛環顧四周,看看這兩個挨千刀的有沒有給她留下什麼有用的東西。離她不遠的地麵上,她的格洛克躺在地麵上,還有她的筆記本,以及手機以及幾個或滿或空的罐頭。如果這時她不是被捆成了這個五馬倒攢蹄的德行,這些東西伸手就能夠到。

夕河看著那個手機心中燃起一絲希望,她試探地喊道:“夕河,開機!”

手機沒反應。她從沒試過語音開機,因此不知道這部手機設置的名字是什麼,但既然不是自己的名字,那就可能是自己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