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鏡,你說,毓縭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看著街市上攢動的人流,初染的心有一刹那的怔忪和恍惚。半月來,走走停停,遊覽賞玩,倒也愜意,隻是苦了嵐鏡跟著瞎胡鬧。“鳳”,蒼勁有力的潑墨揮毫,熠熠生風的磅礴大氣,淋漓盡現。聽說,這是當年毓縭親手所名和所寫。
毓縭,幾年前,她就聽過這個名字。知道他的狠絕,知道他的多謀,這些年來,他的大小動作她都看在眼裏,這個鳳城之主,他要的豈止是半邊天下。
袖中的手微微地攥緊了,自從進了城門,心頭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他是一個不信任何人的男人。”嵐鏡看向了遠處的青山,麵無表情。雖說同為一方霸主,但是風燼是優雅之至,而他則是決絕之至,兩個人,是截然不同的性情。
“這倒是個特別的答案。”初染微微一笑,眼光又停留在一片繁華裏。鳳城,她想象過千百次它的模樣,卻從不知道原來它可以這般美麗,是的,江南一樣的婉約和纏綿:杏花紛飛,纖柳曼妙,古樸典雅。
“嵐鏡見過毓縭嗎?”
“遠遠地看過一次。”他的眸子變得迷離。依稀記得,三年前那短暫的一瞥,如冰般嗜血絕情的眼神,一身黑色,是肅殺、心驚,還有,後怕......
“哎,我說你們兩個——”初染正要說話,卻被一個中年人的聲音打斷了,“城主就要來了,你們別擋著道啊。”
“是毓縭嗎?”初染回頭,脫口而出,看到他微微不悅的眼神,才驚覺失言,隻好尷尬地笑了笑。看來他雖然冰冷決絕,但很得人尊崇。“我們是外鄉來的,所以,有些事情不知道,還勞煩大叔指點。”
看到她的笑容,男人微微地怔了怔,但隨即又別開了眼:“我們城主要大婚,聽說為了新娘的嫁衣,特地去了蜀地。”
“是啊,咱們城主對這婚事可是上心的很。準城主夫人也是美豔動人呢,真是郎才女貌哪。”一個大嬸也插進了話。
“好了好了,你聽,馬蹄聲都近了,咱還是靠邊吧。”男人拉了拉那位大嬸的衣袖。
“來了,是城主——”人群裏有人喊,一時間,眾人紛紛退到了兩邊,喧鬧的街市立刻安靜一片。黑色的三匹駿馬,飛馳而過。最前麵的那個,黑帶束發,玄色長衫在風中獵獵而動,兩痕劍眉,一雙星目,犀利有神,深邃如波。驀的,漆黑的眸子有意無意地往她這兒掃了一眼,隨即又迅速地轉了開去。
當耳邊隻剩下馬蹄黯淡的餘聲,當街市依舊人聲喧囂,她的心卻依舊未靜。壓抑,是的,濃重的壓抑,這張臉,仿佛記憶裏曾有過......
“公......小姐。”嵐鏡很不習慣地換了稱謂,神色別扭的很。
“嵐鏡真是會說笑呢,這小姐還有公的母的。”初染輕笑出聲。為了鬆懈毓縭的戒心,她特意換了女裝,依舊是一身素白,一身風華,畢竟有誰會想到名聞天下的風燼,會是個女人?
“我不習慣。”悶悶地,他說了這幾個字。雖說他一直知道她是女子,知道她的傾世之容,可再見,卻還是驚歎不已,怪不得那麼多年,風燼的眼裏都隻有她一個妹妹。是啊,但凡見過她的男子,有哪一個人能夠忘記?
“叫久了不就習慣了嘛,凡事都有個過程麼。”初然湊近他的臉,綻出一個狡黠的微笑,回眸間卻瞥見一個笑意盎然的身影。
他?
眉頭一皺,初染立刻斂了笑意,拉著嵐鏡準備離開,哪知步子未邁,那人戲謔已起:“咦,這不是風兄嗎,怎麼見了我就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