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光一閃,懷中的她刹時變得森冷,修羅一般,隱含的怨迸發無遺,隻是嘴角那一抹得逞的笑,依舊未變。“我的好姐姐,你不知道麼,‘歸晚’正是彼岸花啊,你看,它在黃泉路上為你開著呢......”
初染心中一驚,本能地想躲開那柄短刀,腳步,匆匆地向外退了幾步,卻不料銀光倏然,利氣虎虎生風,迎麵而來。
桌子,猛然被掀開,酒具果盤落了一地。原來翩然的舞姬早已慌作一團,觥籌交錯,也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靜默。
每個人,包括毓縭和水芙蓉,都扮演著最好的看客,冷眼而視。
“風燼,今天,誰也救不了你了......”輕柔的聲音頓時化作利刃,一刀一刀,似乎要把她剜成碎片,原本純真的眼睛,閃著熾烈的光芒。
“我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麼殺我?”印象裏,初染根本不記得有過這樣一個女子,更何況是異族。為什麼,她那麼恨她?!
“無冤無仇?!”舒蓮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一般,一個旋身,刀已經牢牢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瘋狂地冷嗤出聲,“我看你是貴人多忘事吧,造的孽太多連記都記不得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初染皺眉,又細看了看這滿臉恨意的女子,她還是想不起來,既然有如此深仇大怨,那麼沒道理一點印象也沒有的。
“你沒必要懂。”舒蓮手一緊,初染白皙的頸上立刻多出一道血痕,鋥亮的刀鋒處滲出了些許鮮豔的紅色,“去閻羅殿問閻王吧!”
“誒——”情急之下,初染故意拖長了語調,此舉果然引得舒蓮怔了一怔,停了手中即將刺入的刀。
“那還是你告訴我吧,因為閻王不會收我的,而我這人又偏偏好奇心重,若是不知道,心裏就憋的慌,那多難受。”初染的語氣略帶挑釁,眼睛卻瞥向了一邊的毓縭,但見他眉頭深鎖,一臉淡然,眸中的探究讓她不由在心中冷笑。莫非他還是懷疑她們在作戲,否則,他明知她死不得,為何還袖手旁觀,無動於衷?!
“大言不慚。”舒蓮冷哼,“隻要一刀,你可就去了,難不成你還能死而複生?!真是笑話!”
“妹妹真是會說笑,我不是神亦不是妖,哪來這樣的本事。”忍住痛意,初染粲然,“你要殺我,是不是也得問問這裏的主人許不許?”
“你還指著他?”舒蓮聽出她的言下之意,兀地笑了,“他可是看都不看你呢......”
“是麼?”初染的眼光變得幽深起來,她嘴角微揚,仿佛歎息一般,眉間亦是淡淡的憂色,“你當真要讓我死嗎......”這話,不知是衝著誰說的,但那邊靜立的兩個人,卻都僵硬幾分。毓縭的臉色更沉,而他背後那一抹藍色,那握著劍的手也微微顫動幾分。
“瘋子!”舒蓮不屑地嗤笑,在她看來,要毓縭出手救一個敵人,真是天大的笑話。
語罷,那一縷銀光狠狠而落,夾雜著風的氣息,血的濃重,她那雙原本清澈的眼睛泛著明顯的痛快,笑意張揚:“去死吧——”
沒有反抗,初染竟安然地閉上了眼睛,一副認命的模樣。刀子嵌進皮膚的痛一點一滴地蔓延,吞噬著她的身,她的骨。所幸,這樣的疼卻沒有再加重,因為舒蓮的那雙皓腕已被人生生地抓住,動彈不得。睜眼看去,她果然瞧見蒼玄那張熟悉的容顏,盡管依舊一臉沉靜,但她知道,他的心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