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邊走吧。”紫笙在前頭引路。一晃半月,她手臂的傷已近痊愈,皮膚上觸目驚心的劃痕隻剩下一道淡淡的粉色。幸虧那****機警地閃身躲過,致使原本正對的刀鋒稍稍偏了幾分,否則,即便保全了手臂,也會留下疤痕。
“姑娘在想什麼?”見初染若有所思的模樣,紫笙笑問。
“沒什麼。”初染搖搖頭,繼而試探道,“你可知道他為什麼找我?”若說有事,他派人知會一聲即可,即便是像上回,必須要出沁水居,也該有人看著才是。可今日他卻隻吩咐了紫笙,難道就不怕她跑麼?
“這個紫笙不知,姑娘去了不就知道了。”她示意初染向右拐,邊走邊解釋道,“前頭就是‘個園’,城主一般都是在那裏的。”
“‘個園’?”初染咀嚼著這個詞,心裏忽然多了一種難以言語的感覺。“個”,多孤單的字,是不是就同他一樣。“這名是他取的嗎?”
聽出初染話裏的疑問,紫笙笑道:“並非是姑娘想的那樣,個園個園,是取自‘月映竹成千個字’,說的是這滿園綠竹。”
“哦。”初染恍然大悟,忽的想起城門那個蒼勁的“鳳”字,看來毓縭可謂是文武雙全。她抬頭,前頭園中果然是一片蒼翠蓊鬱,細看,株株亭亭修直,隨風搖曳,散置少許花木,平添了幾分野趣。石徑蜿蜒,林木深深之處隱約可見一重簷樓屋。
麵對眼前之景,初染有些怔忪,紫笙拿手晃了幾晃,待她緩過神來,指了指那屋子笑道:“那就是了,姑娘請吧。”
“你不進去嗎?”
“城主要見的是姑娘,並非紫笙。”她輕推初染一把,笑著催促道,“姑娘還是快些去吧,城主必是等著了。”
“紫笙——”見她轉身欲走,初染忍不住叫了一聲。
“姑娘可還有事?”她淺笑吟吟。
“紫笙那日,為何救我?”初染道出了困惑心中已久的問題。先前她對她的好可以是表麵文章,但生死關頭的舍命相護總不會是假,究竟是有什麼理由值得她這樣待她?她不懂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似乎特意跟初染打啞謎似的,紫笙意味深長地說了這麼一句。
“受誰所托?”初染追問,可她隻一笑而過,並未言語,爾後,徑自轉身離去。湖藍色少女的背影,勾勒出一種讓人心靜的安寧,一如她初見她的時候,心中的戒備也因這樣一張笑臉淡卻許多。
整理好悵然的心緒,初染定了定心神,向園裏走去。正廳的門是虛掩著的,顧及禮貌,初染還是作勢敲了敲門,畢竟是毓縭的地方,而且算起來她也是有“求”於他。見沒人應,初染耐下心又叩了幾記,哪知這人沒來,門卻是“支呀”一聲開大了幾分。
透過縫隙往裏瞧,竟是半個人影也無,初染索性推了門進去,看見牆上幾幅山水,便頗有興致地打量起來。單調至極,卻又純然至極的墨色,流水行雲一般,恣意卻又工整精致。這些,可是他畫的?
“耦園住佳耦,城曲築詩城。”這是之中唯一一副對聯,而且與其它字跡不同,應該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可偏偏又掛在主位上方這最為顯眼之處,想必是有其意義吧。不過佳耦佳偶,咀嚼著這兩字,初染不禁輕笑起來,聯是好聯,隻可惜送錯了人。
“你來了。”毓縭淡漠的語調在初染身後響起。簡簡單單三個字,卻是把沉思的她嚇了一大跳。
“你打哪兒冒出來的?!”初染口中滿是嗔意,話音剛落,她便猛得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怎直覺地就擺出了應對慕容蕭的那張臭臉?!偷偷瞥了他一眼,初染解釋道:“我敲門沒人應,所以才自己進來了。”
“不要緊。”
見他似乎沒有生氣,初染放了心,又看了眼牆上的字,她忍不住問道:“這對聯,不知是誰寫的?”
聞言,毓縭皺了皺眉,但還是答了:“一個閑人。”
閑人?!聽他的口氣,像是不大喜歡寫字的人,可若不喜歡,為何偏偏放在這裏?但見毓縭明顯不願多談,初染便也識趣地沒有多問。
“這字沒什麼好的,別看了。”毓縭說了這麼一句,然後越過初染走到窗邊的書桌跟前,拿起案上有墨痕的紙。好奇之下,初染走近幾步探頭張望,原來是畫了一半的水墨,一如牆上的那些,也是山水,且大同小異。剛才她光顧著看別的,竟沒有注意到,可能是他覺得不滿意,所以又重畫了幾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