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1章 枷鎖(四)(1 / 2)

“他雖不是明君,卻也不糊塗,若非他聽之任之,你豈能大張旗鼓招兵買馬,且在短短半年內一舉奪宮?”顏洛嘉勸道,“他縱是有千般不對,而今他向你低頭,難道你還不解氣麼?”

解氣?!毓縭覺得好笑,多年之恨,豈是區區二字便可作罷,什麼寬容饒恕,什麼冤冤相報何時了,都不過是文人杜撰的虛言。嗬,老來無子,也算他的報應。

“人都死了,說這些有什麼意義。我竟不知道,原來皇後喜歡這個薄情寡義的男人。”

“是嗎?”聽出他話裏的諷刺,顏洛嘉沒有多做辯駁,隻是莫名奇妙問了一句,“進宮第二年我曾有過子嗣,這事你可知道?”

毓縭點了點頭,他記得好像是淳熙八年十月,還是位皇子。若不是他早早夭折,這儲位也不會輕易落於他手,隻是好端端地提起這事做什麼?

“知道嗎?其實那孩子的生辰不是十月,而在八月。”

八月,明明帝後是年初大婚。

“難道那孩子......”

毓縭一想,頓時驚出了一層冷汗。

怪不得,帝後關係日漸冷淡,僵化至此。

怪不得,中宮侍女仆從前後大改,那為皇後號脈的太醫也早早因病離職,不知所蹤。

可如此一來,皇帝寵新忘舊的說法就不攻自破,明知妻子不貞,卻還夜夜宿其宮中,假造一派和樂之局,為何?

欲問,卻見顏洛嘉已掉頭離去,毓縭快走兩步隨於其後,出得殿門,他側頭對黑暗中的人影道:“青玉,在這兒守著。”

夜色越發深重,方才皎潔的月光已然暗下些許,兩個身影,一前一後地走。“我們這是去哪裏?”毓縭忍不住開口問道,也不知為什麼,麵前的小路竟讓他覺得害怕,每走一步,他內心的恐懼便增加一分。

熟悉而陌生的景物,就這樣慢慢鋪展開來,一草一木,仿佛都是記憶裏的模樣。石徑蜿蜒的盡頭,一處院落,燈影重重。

“娘在那裏做什麼,已經好晚好晚了,他才不會來呢。”一個瘦瘦小小的影子去拽女子的衣裳,“真的娘,不騙你,剛才在外頭我偷偷聽到的,那個對咱們很凶的女人說,晚上皇上要她侍寢。”

聞言,那原本一臉平靜地女子陡然有了怒氣:“侍寢?!——小小年紀不求上進,是誰告訴你這些胡話?!”

“是......是我小不心聽來的,他們說......說......”男孩的聲音小了下去,“他們說侍寢就是......陪皇帝......睡覺......”

那時候,他以為他會挨罵,哪知,剛才盛怒的女子卻將他一把帶入懷中,泣不成聲。

“看來你還記得。”顏洛嘉扯出一個笑容,止步在院前站定,她將手裏的宮燈貼近幾分在那匾額上,“這是憶晴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