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梓言不懂,這莊周夢蝶,到底是莊周做夢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做夢變成了莊周?先生,這人真笨,現在寫這些人家又不看不見聽不到。”
秋遠崢笑笑,正要回答,卻聽一個聲音道:“我心如莊子,為蝴蝶曉夢而迷惘;又如望帝化杜鵑,寄托春心哀怨。滄海明月高照,鮫人泣淚皆成珠。藍田紅日和暖,可看到良玉生煙。悲歡離合之情,豈待今日來追憶,隻是當年卻漫不經心,早已惘然。——莊周是睡糊塗了,才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兩個小家夥看到顏洛嘉,當即離座跑了過來,爾後忽的意識到什麼,轉頭怯生生看了秋遠崢一眼,得到許可這才又一個猛子紮進她懷裏。梓言眼尖,瞧見清鷂手裏的食盒,馬上又拉著卿涵圍了上去。卿涵下意識掙了掙,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
“二小姐,表小姐。”秋遠崢略略欠了欠身。
顏洛嘉沒說話。
顏舜華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打量起書齋來。書齋名為湛露堂,取自《毛詩》“湛湛露斯,匪陽不晞”一句。案頭放著幾冊舊書,有兵法有筆記也有傳奇誌怪小說,且都用朱筆細細作了批注。
顏舜華對他的印象頓時好了幾分,話也不禁多了起來:“先生果真涉獵頗多,怪不得阿洛說你博學。這《竹書紀年》爹爹托了不少人才得了一抄本,先生這裏竟也有。還有這幾本,都是極難得的。”
秋遠崢笑笑:“這都是家父留存下來的,幸好當時沒有付之一炬。至於兵法,也就是隨便翻翻,外行的看熱鬧罷了。”
顏洛嘉見他倆相談甚歡,便獨自走了出去。許是心情使然,這初秋的天氣,竟沉悶地仿佛盛夏。隱約,她聽見梓言斷斷續續背著那首《錦瑟》。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滄海月明——哎呦!”
忽的,她似是撞到什麼,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大哭出聲。顏洛嘉快步上前將她扶起,溫言哄了兩句。
“爹。”
“你們倆不好好念書,跑出來做什麼?!”顏沁之似有薄怒,不悅地瞪了他們一眼,“還快不見過太子。”
顏洛嘉這才注意到麵前錦衣華服的少年。君子端冠,她的腦子裏忽然出現了這四個字。顏洛嘉一時看得怔忪,彼時魏子辰也正似笑非笑看著她。四目相對,她竟有無法逃脫之感。
“民女拜見太子殿下。”她低頭斂容,恭恭敬敬屈膝福身。但下一刻,雙臂就被人牢牢扶住,怎麼也掙不開。她麵紅耳赤,急急後退一步,哪知那人剛好鬆手,她就像剛才梓言那樣一屁股栽在地上。
魏子辰輕笑出聲:“不必多禮。”
“殿下恕罪,小女年幼不知禮數,實在唐突。——殿下這邊請。”顏沁之有些尷尬,臨走,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去書齋等著。”
沒多久,顏沁之就過來了。
“說說吧,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