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八年,柒瀾魏氏逐鹿於野,蕩滌天下。承安帝姿器絕人,幹宇超世,虛懷納諫,刑罰罕用,是故當世之時,一軌同風,天下晏然,民務稼穡,衣食滋盛。
後鳳氏,文藻清豔,姿容特秀,為性剛毅,佐帝定天下。世言帝後感情甚篤,因而自鳳氏薨逝,後位久懸不決,帝每憶過往,均搖頭喟歎,長夜不安。期年之後,承安帝傳位獨子魏思堯,著曹尹、黃延臨輔政,年號承業。
熙寧元年,棲梧新綠。
“桃之夭夭兮,淑女笑靨之窈窕兮。
靚襲人兮香馥彌遠,引鳳鳴兮落枝求凰。
風送雨兮山川秀,日迎霞兮江水瀲。
撫瑟琴兮笙竽起,擊築鼓兮角號揚......”
倚鳳樓內,是歌女略顯低啞的唱調。墨發輕綰,素衣妝容,琵琶之音悠揚如昔,隻是那分容顏,年華已老。
“喂,你說三年前,真有這樣的事麼?”一個男音興致勃勃。
“對啊對啊,聽說那桃花雨可是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呢。”另一個也出聲催促,滿臉興味,“有人還看見一道白光,把整個天都點亮了......”
弦樂淙淙,嬉笑閑談之間,人們依舊津津樂道於那年的傳奇。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一時間,竟使得天下女子紛紛效仿,以此為美。大城小鎮,街頭巷末,處處可見桃花貼飾,燦燦紅紅。
抬眼逡巡,非煙遊離的目光,忽的落入一個熟悉的背影。
緇衣廣袖,翩翩風骨,一身純淨的白色,讓她不禁憶起了多年前春日的午後,那個謫仙般優雅俊朗的少年。
眼花了麼,這張微微而笑的容顏,竟與當時一模一樣。
“誒,這裏就是棲梧嗎?好漂亮的地方,真想一輩子都住在這裏。”白衣女子脆生生笑道,唇紅齒白,臉頰一枚桃花,鮮亮如昔。
“當然好。”慕容蕭點點她的鼻子,滿是寵溺,“你說住哪裏,咱們就住哪裏。”
“真的嗎?”初染笑得開懷,掙開他的手向前小跑幾步,再背過身緩緩倒退著走,一副怡然模樣。“咚”,一個不小心,她冷不防撞上了後麵的攤子,把人家東西散落大半。
“呀,真對不起。”看著麵前的男人,初染一臉歉意,四目相對之時,她的心頭仿佛被什麼東西劃了一下,莫名地空泛起來。鬢如刀削,雙目澹澹,雖是普通布衣打扮,眉宇間卻甚是疏朗大氣,冷傲剛毅又不失溫暖柔和,細看下來,竟是一張極為好看的臉。
發呆良久,直到慕容蕭出聲提醒,初染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不迭彎腰,卻在看到地上的東西時又一陣驚呼:“呀,好漂亮的桃花,比我見過的都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