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於忘川河的罪魂,發了瘋似的去啃咬他寬大的手,甚至試圖去扯那撮長發,他用上另一隻手來與眾魂撕扯,血肉被扯下,白骨顯露。
千魂噬,痛的是身,忘川水,蝕的是魂,他硬生生撕扯下自己的血肉來擺脫千魂,奈何某些罪魂死扯著長發不放,他隻能惱怒地扯斷長發。
五指白骨拿著斷發,河水摻著血,滲入每根發絲,另一隻手不見皮膚,像是開始腐爛的肉塊,他不曾抱怨,淡然地掠過水麵,落在岸邊,朝三生石走去。
慘白的嘴唇,顫抖的雙手,證明剛才那一幕不是夢境,判官無奈搖頭:世人皆說‘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縱然是一界至尊也難逃此劫。
判官將冷颯和之前那個人放在一起比較,現在這個人算是比較理智,隻用兩手探入河水,傷勢雖輕,但不代表他用的情不深,“我總算知道什麼叫飲鴆止渴。”
三生石立於奈何橋的往生端,喝過孟婆湯,在三生石上留下往生前的血和淚,便可進入輪回道,開始一段新旅程。
簡單刻有‘三生’二字的石頭,模樣黑不溜秋,與普通石頭並無兩樣,鮮紅的‘三生’二字由長年累積下來的血淚彙聚而成,一層又一層地被覆蓋,顏色隻深不淺,曆經無數載,已變成墨紅色。
“取忘川河水不損功德,隻損修為,可一旦使用‘三生石’,後悔已來不及,你確定?”每到一處,判官總會慎重提醒,以免對方一時衝動,引致以後麻煩不斷。
“永不言悔。”雲淡風輕的回答已體現他的決心,正如他跳下奈何橋那般毫不遲疑。
一聲輕歎,訴說對他的無力,判官隻好作罷,“你修行不易,已折損千年修為,若是再動用‘三生石’,會傷魂的。”
即便如此又如何,這並不能成為阻礙他的借口,修為可補,魂也可修,如果能得知她的下落,要了他的命又如何。
“一步始,步步續,我不會回頭。”冷颯攤開白骨手,一撮斷發躺在掌心,將血肉撕扯掉也沒有親手扯斷發絲那麼痛苦不堪,流出的血就是溢不出的淚。
他把浸了忘川河水,染了自己血的青絲平放在三生石麵,淺紅色的血水順流而下,灌滿‘三生’兩字,平淡無奇的石頭閃爍幾下,隨後恢複黑不溜秋的樣子。
驚詫,連判官也一臉茫然,照理說,這發絲放上去後,應該顯示出往生者的前世今生,如今這般算什麼,尋魂術不常見,可也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
“怎麼會這樣?”冷颯的臉黑到極點,難道千辛萬苦隻得了個一成不變的答案嗎?這叫他如何甘心,若說之前雙手因傷痛而發抖,那麼現在,他是心痛的無法接受而顫抖。
判官細想一番,說:“尋魂若無效,隻有兩種可能,一是有人使用禁術切斷那人與‘三生石’的聯係,二是你要尋的人沒有進入輪回道,無論是那種可能,你要想再找尋,好比大海撈針。”
“大海撈針?”冷颯細細斟酌這個詞,冷笑,是針沒錯,可它沉的不是海,是小臉盆而已,慕翎淵,想必你早料到我會使用尋魂術,不管是不是你動用了禁術,本君定會找到她。
“若是被禁術所縛,非施術人不能解;要是沒進入輪回道,她的魂也會在百年之後散盡。”判官細釋兩種可能的結果。
冷颯自動摒除第二種可能,距今已過千年,不會是魂散,可第一種可能又好得了哪裏去,慕翎淵就是不想讓自己找到她才動用了禁術,看來,還得再去修羅殿一趟。
血水流盡,‘三生石’除了增添一份血色外,沒有任何貢獻,冷颯隻有失望,森白的骨指握成拳,‘硌硌’響。
“走到這步,我不會放棄。”真是固執,判官還有何話說,隻能再忠告他:“陰陽輪回,不可亂。”
“縱使沒有直接答案,也算一條線索,無論如何,感謝你引路。”
“你和修羅殿做了交易,無需道謝。”修羅殿的勢力無處不在!影響更是深刻。
“修羅殿君的勢力居然滲透冥界,難怪世人都說若要爭六界霸主,非修羅莫屬。”冷颯怎麼說起這個。
“修羅殿真要爭六界的話,又何須曆經多次仙魔戰。”判官之言似乎有所指。
傳言終歸是傳言,有誰見識過修羅殿的力量?
雪青璃進入青丘國界,總是三步一回頭看身後是否有追兵,球球已離開她身邊,少了一大招人目光的特色,她沒那麼容易被自己人尋到,宛如陌生人一般走在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