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窣的青草起伏聲,伴著褲腿摩挲的響動,帶來沉穩老道的語氣。
“麻煩了,自己人。”
幾位探員相繼轉頭,看見那個身穿銀色西裝、頭發吹得十分有型、走路昂頭闊步的身影。
——督察盧天恒。
“頭兒!”
不約而同的招呼聲,表明了他小組長的身份。然而,他全然不似往常那般,甫至現場便統領全局、了解案件的基本狀況,而是止步揚臂,說道:“從今天起我不是最大的了,Happy將成為我們的新leader。”
即使早已被告知新官上任的消息,此刻聽他親口宣布,昔日手下們仍是彼此露出難以言述的神情,除了程小雨。他們尚未到達以前,她已經獨自將複雜的情緒盡情釋放。
小小騷動並未打擾法證的工作。淩佳顏蹲下身去,打開了銀白色的工具箱,將鑷子、手套、自封袋一字排開,動作專業而利落。
盧天恒三兩步湊近,開口詢問:“有什麼發現?”
“他的衣服是皮爾?卡丹的。”
“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鍾立文附過許文詩耳側,呢喃低語:“怪不得她有個綽號叫妖女,生的這麼陰森,講爛Ga都不笑的。”【藤注:爛Ga=冷笑話】
許文詩笑的溫文爾雅:“你是在影射我嗎?別忘了婠婠也是不折不扣的妖女呢。”
“No!”鍾立文當機立斷地解釋,“我怎麼可能駁斥聰慧大方溫柔可人的Madam詩詩你呢?”心中卻不禁抱怨:不就是每次玩《大唐雙龍英雄傳》遊戲的時候都選婠婠這個玩家角色嘛,還跟小雨的角色尚秀芳組隊來破壞我們雙龍幫殺怪,哼!~~~~~咦,話說回來,小雨呢?
他轉眸四顧,看到漸漸開始明亮的天幕下,程小雨站在韋世樂麵前,垂頭喪氣的模樣,不知道在接受什麼教訓。側耳傾聽半晌,才發現,原來韋世樂正在向她分析案情。
“屍體是一對來飛鵝山看日出的情侶發現的,他們當即就報了警。被發現的時候屍體裸露在草叢中,沒有任何容器裝著,而這一帶草長得那麼深那麼雜,又沒有人工踩出的小路,很顯然是荒蕪地帶,幾乎沒有人踏足。這一點跟報案人說他們是因為女方的手帕被風從上麵的觀景台吹到底下來,才沿路過來撿手絹,而不是主動要來這邊的說法吻合。根據這位美女法醫剛剛提供的信息……”
“我叫唐婠月。”唐婠月輕靈一笑,很顯然她對這個重案組新來的帥督察印象不錯。
韋世樂點頭以示明白,而後繼續道:“根據婠月提供的信息,屍斑有被移動過的痕跡,所以這裏並不是案發的第一現場。但這個case最奇怪的一點,附近除了那對情侶的足跡,在我們警務人員到達之前,現場沒有其他人的足印,包括死者自己的足跡也沒有。”
程小雨給麵前的男子豎起一個大拇指,陪笑著恭維道:“Happy sir英勇,Happy sir說的十分有道理。”
“我就說你是靠擦鞋上位的吧,這不,才初次見麵,又開始擦我的鞋。”韋世樂毫不留情地揶揄。
程小雨把頭垂得更低:“沒有,我真的覺得Happy sir你說的很好。”
韋世樂換了一種神情,對她諄諄善誘:“別急著誇,說說你都發現了什麼?”
程小雨有些不敢放開,小心翼翼地回答:“Happy sir你也說這裏是荒蕪區,離市中心起碼有近倆小時的車程,除了偶爾來露營、野炊或者浪漫的情侶,其實人流量並不大。雖然附近沒有監控器,但進入城郊後到這裏的必經之路上,地鐵飛鵝山莊站出口那裏,有安裝‘天網’,我們隻要調取監控錄像,就知道進來的車輛了。”
韋世樂點頭以示鼓勵。她恢複了素日的自信,語氣又飛揚起來:“還有啊,屍體沒有明顯的傷痕,說明什麼?說明凶手移動屍體並沒有太過折騰,所以可以初步認定凶手是個力氣較大的男性。”
韋世樂沒有打斷,也沒有反駁,認真聽講的模樣簡直可以用“洗耳恭聽”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