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濂晨陰險地一笑,波瀾不驚:“聽說Steve Madden出了新款,我讓文希給你買一雙。希望你繼續保持精明才好。”
“多謝晨哥厚愛。”
其實,她心裏比誰都清楚,麵前這個人,心思深沉、老奸巨猾,對她是誇讚卻不重用、獎勵卻仍防備。
論老辣,他才是真正殺人不償命的狠角色。
握住半截破瓶的手尚未鬆開,厲嘉瞳麵容已經變色:“噢晨哥,有正義的朋友來了,我想,我應該給他們打個八折。”
轉瞬之間,幾位便衣警員迅速地混入人群裏。
厲嘉瞳回眸一望,魏濂晨已杳無蹤跡。
偌大的場中剩下她獨扛局麵。她微呲一聲,並不害怕,一臉冷酷更是表現得淋漓盡致。
快活而爽朗的笑聲是內心不悅的掩飾:“Sir,madam,什麼風把你們吹來了?招呼不周,請自便啊。”
慕容玖很鬱悶,異常鬱悶。他們明明身著便衣,本想偽裝成玩樂的客人,暗中考察一下迪吧是否涉嫌毒品交易,未曾料到,場地還未踩熱,就被主人家看穿了身份。
厲嘉瞳見得她吃癟的神情,毫不隱晦地解釋道:“Madam一定很納悶我是怎麼認出你身份的。其實,你們組裏好幾個人我都認識。既然你們一場來到,專門給小店增添人氣,我也就一盡地主之誼,給你們打個折好了。首箱Rio我請,坐下來喝兩杯如何?”
慕容玖畢竟見慣風浪,饒是身份暴露,也仍舊不驚不惶,客氣地應道:“厲小姐,你手上的瓶子似乎不太友好。”
厲嘉瞳目光流轉,滑過破碎的玻璃表麵,語氣中並無歉意:“哦,這個啊,剛才我們的調酒師太不小心,弄破了,扔了就是。”
話音甫落,她在吧台後麵阿庭惶恐不安的神色裏隨手一鬆,半截爛瓶墜落地麵,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嘭——
嚴采婥跟在隊尾,隻聽到響聲,並未對眼前暗中波譎雲詭的場麵感染心肺。
她疾步追上高希璿的步伐,抹去發音,隻用氣流問:“Hey,Sandy,大sir是不是快要開舞會了?能幫我拿一張邀請卡嗎?”
氣流傳到上官斌耳朵裏,“舞會”和“邀請卡”這類關鍵詞清晰可聞。他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感歎一般地說:“沒想到,小嚴你會對舞會這麼感興趣?”
章之恒糾正道:“她隻是對大sir舉辦的舞會感興趣吧?”
上官斌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準備要釣金龜婿嗎?”
章之恒再次糾正:“她是想吃美食吧。誰都知道,大sir家的廚子手藝很好啊!”
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根據嚴采婥簡單的一句,就開啟了錯誤聯想,進而得出了更加錯誤的結論。
她是酷愛美食不錯,但是也不至於為了一飽口腹之欲,就厚著臉皮去蹭舞會邀請卡。須知,大sir家的宴會,定是高朋滿座,而她最不願參與的事之一,就是與高層社交,拘謹而又無法盡興。
雖然,她對其中門道並不陌生。
嚴采婥聽著他們越來越離譜的猜測,甩開兩個八卦的家夥,看見了與慕容玖對峙的那個人。
她跨前一步,張口就說:“厲小姐,你很麵善。”
等風低聲耳語:“是警署常客,還是上了哪個注意名單?”
高希璿不明所以:“難道她真跟我們在調查的case有關?”
嚴采婥不置可否,聽見厲嘉瞳開口:“當然,我們這種良好市民,心美所以麵善。”
見習督察把頭要成個撥浪鼓:“不,不,我是說,你很麵熟。”
厲嘉瞳心中一怔,一點思緒泛濫開來。看似老套的開場白,她卻模糊地擔憂起,這恐怕不是對方毫無創意的入題寒暄,而是過往歲月中的留痕。凡經過,必留下痕跡。她曾踏過的每一個步伐,如何能將腳印徹底抹去?
要是,嚴采婥把她誤認成某個慣犯,對她來說可能都會好一些。
她最厭惡的事情之一,是與警方頻頻打交道,被他們頻頻騷擾。
世情不容因此橫生枝節,所以,厲嘉瞳必須掩蓋那些往昔,為自己規劃一個不同的未來。
於是,她小心翼翼地收起思緒,換一副嬉皮笑臉的顏色,反問道:“Madam,我們這種良好市民,十分配合你們警方的工作,你應該不會是在某個積極提供線索的名單上見到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