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136 賜字(一)(1 / 2)

我曾聽說有人送禮就是假借送酒的名義,送一壇子的酒,收禮人拿回家一看,哪是一壇酒,分明是一壇金子或者是一壇銀子!

我想之前有喬止月和英國公喬懷朝送我金銀的先例,難道英國公夫人就會送我一壇百分之百純正的桑椹酒?且不說酒壇裏到底是桑椹酒還是金銀,難道是桑椹酒我就可以收嗎?

不能。

“承蒙國公夫人以禮相待,咱家素來不喜飲酒,加之皇上也不喜歡飲酒,更是明令禁止咱家飲酒,國公夫人的好意咱家心領了。”

我不僅說出自己不愛喝酒這件事,還把皇帝搬出來壓一壓,英國公夫人這下沒轍了吧?

果不其然,英國公夫人和善一笑,“三寶公公守規矩,不飲酒,實在是個好習慣,我也不好勉強。三寶公公,有空再來寒舍一敘。”

我施施然行禮,“國公夫人實在是太客氣了,咱家就此別過,國公夫人請留步。”

坐上馬車後,我盤算著該怎麼跟皇帝說今日所見所聞,既要做到不偏不倚又要讓皇帝有所防範,這個度,實在是很難把握。要是我把喬懷朝聽到宣旨之後那不善的表情描繪給皇帝聽,皇帝一定會認為喬懷朝想當亂臣賊子,皇帝要是因此生疑,處理英國公,世人豈不是知道背後是我在搗鬼?

可我要是不如說,皇帝以為英國公一族忠心耿耿,毫不設防,那豈不是給了英國公可趁之機?

有句話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隻想讓皇帝保持正確的判斷,對英國公稍加防備。

我發現在皇帝跟前當差,委實是一件苦差事。

左思右想,想不出來什麼好法子,我頭痛要炸裂。忽地,我想起英國公喬懷朝坐在扶手椅跟我交談有一盞茶的功夫,他坐姿端正,並不像屁股疼的人那樣挪來挪去,齜牙咧嘴的。短短三天,英國公喬懷朝屁股上的傷就好全了?我深深不以為然,想當初我被皇帝下令打了二十大板,我足足養了一個星期才能行動自如,坐立都沒問題,那還是在使用了皇帝禦用金瘡藥的情況下。

縱使英國公喬懷朝身體再好,難道比我這個風華正茂的青年身體還要好?我不信!

回宮之後,皇帝在禦書房裏擺好了宣紙,他正在研墨,看著空白的宣紙擰眉沉思,似是在思索應該在紙上寫什麼。

我正要跪下行禮,皇帝說:“三寶,免禮。”

不用下跪不用磕頭,這對我來說,真是一樁實惠的恩賜。“奴才謝過皇上,皇上,奴才替你磨墨吧?”

皇帝輕輕的嗯了一下,他俊美無儔的臉略帶一絲笑意,又不笑開,威嚴之中添了一絲溫暖。

皇帝將墨塊擱在硯台邊上,硯台裏已經有淡淡的墨色,我拾起墨塊,身體保值直挺的狀態,輕緩的拿著墨塊在硯台水中打圈圈,一圈又一圈,墨色漸漸漾開。

皇帝坐下,他拿起一本奏折,仔細翻閱。

這樣的場景,寂靜無聲,唯有淡淡的墨香給我們增添色彩。我發現,我所向往的從來都不是什麼轟轟烈烈的愛,而是在平凡的日子裏愛意能細水長流,我和那個他能攜手走一生。我的嘴角,不自覺的咧開,這種自然而然的笑,即使我不照鏡子,我也知道很好看,頗有一種歲月靜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