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早晨,整個英落院籠罩著薄薄的微霧。太陽沒有出來,院牆外荷花池上吹來的暖風,帶著潮濕的涼意。
一切都是靜默的,天籟輕響,早早就起床了的木兮,在院子裏散著小步子,許久都沒有回這裏了,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還會重遊故地。
本來是想把山地車拿出來溜一溜的,可不在房間裏,她明明在記得走的時候放在了櫃子裏,現在怎麼就不見了,或許是抄家的侍衛發現了就帶走了吧。
正想時,風起,院子裏像是下了一場淡紫色的花雨,槐花雨美得很憂傷,一片片小小的、雲似的、如珍珠般的槐花輕悠悠地落在了地上,落在了木兮單薄的肩頭。
木兮蹲了下來,捧一撮槐花放在了鼻尖嗅了嗅,甜甜的香氣充斥著鼻尖,很好聞。
她揚起頭來,素麵迎接著飄落的花瓣,花瓣輕拂過她的臉頰,木兮站了起來,此情此景,便情不自禁的舞動著。
揚起袖中的紅綢,足尖輕踮,旋轉飄飛,宛如飛燕,清風帶起衣袂飄揚,紅綢帶起地麵上淡紫色花瓣,頭頂上捆綁的發帶脫落了,一頭的墨發如一泉的瀑布潑撒而出,在旋轉中淩亂而張揚。
就這樣拚命的旋轉著,揮灑著,瘋狂著,直到太陽從牆邊露出了整個圓形,金黃色的曦光灑滿了整個英落院。
旋轉並沒有緩慢停止,而是戛然而止,木兮用內力阻止了轉動,整個身子因驟然的停止站不穩,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趴在地上的木兮索性不起來了,直接四仰八叉的睡在了地上,好涼,好涼,地上的寒氣沁入脊梁骨,傳遞到了她的每一個細胞。
木兮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盯著那蔚藍的天空,有些幹澀的眼角緩緩的閉上了,好希望一覺醒來便沒有這些爛七八糟的事情,一覺醒來自己就躺在那個小小的屋子裏看電視。
思緒漸漸飄遠,那日嫁到煙王府的時候,自己還是個大大咧咧的夏飛飛,一心想著如何玩轉這個新奇的異世,轉眼間現在的自己卻滿腹仇恨悲傷。
對這裏已無留戀的她隻想速戰速決,安頓好這裏的一切,盡快找到神器,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英落院角落高高的圍牆上一抹白衣矗立著,手裏拿著鐵皮麵具,也不知站了多久。
“主人,你已經站了整整一夜了,現在都天亮了,為何不直接進去?讓她知道”。
是啊,不知不覺的就天亮了,白衣男子,重新將手裏的麵具戴上了,站在圍牆上的是青銅,在木兮昨夜離開小舟上岸的時候,他就一直跟在了後麵。
“回去吧,她無需知道”,青銅從牆上落了下來,轉身離開了。
影衛無奈的搖了搖頭,有些苦澀,主人每次都這樣靜靜地看著,難道真的要等到失去了才後悔嗎,就像他一樣,人死了他才知道再也沒有機會了。
秀女的殿試很快就到了,這天宮門口來了很多人,都是給自己的閨女送別的親人。
而木兮將遲兒安頓在院子裏,叮囑了幾句就出發了,把遲兒放在煙王府她還是放心的,煙王府四處都是封閉的院牆,前門和後門都是封鎖的,除非是飛簷走壁,否則是不可能出去的。
行在集市裏,這個時候的集市分外熱鬧,還有少數幾個的百姓收起了攤位趕去宮門口,看熱鬧了。
這時一輛馬車從後麵駛來,馬車一旁的侍衛吆喝著,“快讓開”。
集市中央讓出來一條道路。
馬車從木兮身邊路過,聽到路邊的百姓唧唧咋咋的說著。
木兮才知道這馬車裏坐的正是皇後的一個遠房親戚的女兒,因為有關係的緣故,免去了前麵的普選。今兒直接來殿試了,沒想到這古代也有走後門的。
“娘,您看這宮裏能做皇上的妃子的女人大多是沾點邊的皇親國戚,良兒就算是進宮了也是個宮女老死在宮中”。
“小崽子,今天你必須得去,都已經殿試了,最後一關了,你哥哥你弟弟都等著謀官場,準備明年考科舉,如果你進宮得了皇上的寵幸,得了個妃位,我們都跟著享福了”。
“娘,良兒也是您的女兒啊,為什麼良兒的幸福就不是幸福了呢,良兒真的不想進宮”。
“老娘養你不容易,我跟你說今兒你不去也得去!”。
……
一段段的對話清楚的傳入了木兮的耳朵裏,她回過身去就看到那一對母女在拉扯著。
還真是見鬼了,都說虎毒不食子,真沒見過這樣的母親,拿自己孩子的幸福做賭注。
婦人在那個良兒的身上嗅了嗅,“一點都不香,哎呀,我差點忘了給你裝點曬幹的香花了,這麼重要的東西這麼就忘了,男人最喜歡的這種香包了”,她對自己的女兒警告著,“你先去宮門口等著,我先回家拿點東西給你,最好不要亂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