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返之途1(1 / 2)

熒幕中。Greneuille,他與黑暗浸染著的畫麵漸進融合。鏡頭的第一束光,聚焦在他微微顫動的鼻子上,蒼白憂鬱的眼神,單薄消瘦的身體,流露病態的骨感。可手上套著沉重粗壯的鐐銬,也預示著某種異常的危險感。

1774年的巴黎。被分割開後的兩大區域,汙垢穢亂的貧民區,芬芳香溢的貴族區,有著截然不同的極端。在貧民區最肮髒惡臭的魚販市場中,在內髒橫流的死魚堆裏。他的出生,就已預示著災難的降臨,生母被憤怒的群眾誤解,判處絞刑後,迅速走向了死亡。

而他從出生就開始擁有的超常嗅覺,開始發揮作用,緩慢聚攏著,毀壞與死亡的氣息。

片子的前後,畫麵相互交錯。在觀看者的腦海裏,堆積起淩亂的時空,結節的因果。

後來的他。在獄中起身,緩慢地摸索。小心翼翼從破舊的青磚裏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瓶,輕輕打開瓶蓋,緩慢地塗抹,表情神聖,泰然自若地慷慨赴死。

幼時的他。敏捷地躲開從背後砸來的梨,感知著一切可怕肮髒氣味。孤兒院的陰冷黑暗,發臭的死老鼠,腐朽的爛木頭。與同伴厭惡懼怕的眼光,一並發酵,發酵著。

後來的他。看到粗暴的獄卒,在聞過他身上的香水後,臉上重新散發出,無比敬重的神色。舉止溫和順從,虔誠地請他坐上馬車。這些。

幼時的他。被廉價買到環境同樣惡劣的皮匠鋪,頑強存活下,終於受到重用。與皮匠鋪的老板來到貴族區,在這充滿未知,新鮮,幹淨的氣味區域裏。他的鼻子貪婪地享受這所有的美好曼妙的氣味。第一次,感受到了煥然不同的世界。

從他木然望著第一個錯手致死的女孩。解開她的衣裳,卻並不因為美色,而是慌亂用手捧起著她身上殘餘的香氣。他發現了一種可以讓自己竭盡迷戀,倍感安全的味道。所以自此拚了命,都想要維護保存。

從他的蒸餾器裏開始放著美少女的胴體,用隨身帶著一根堅硬的木棍,一擊致命。紗布,動物油,不斷嚐試,直到徹底嫻熟的手法。終於,懂得了如何得到並保存他想要的味道。

夾雜著無數個純潔少女氣味,並為此付出了她們自己生命代價的香水。

被發現,被拘捕。他依舊優雅地走上刑場,諷刺的是,當沾染上這種香水的白手帕不斷揮灑,香味所到之處。劊子手開始對他虔誠的跪拜,主教重新宣判他無罪。廣場上原本布滿了要置他於死地的人群,此時此刻卻在沸騰歡呼,他們彼此為之著迷傾倒,相互褪去衣飾,瘋狂地親吻,暴露著最原始的動物本性。他默然地看著,然後轉身離開。

有受害,就總有享受,個人,或群體。固有法律規製,人性道德的枷鎖。誰又能保證凶手與審判者能夠截然分明。

香水。分為前調,中調,尾調。

前調像是引子,節奏短暫,輕快。中調是主題,濃烈而漫長。而尾調為延續,回味美好。

看得過於透徹,就不會想著再去追逐了。尤其是看破所有的美好,是竭盡罪惡的虛幻,現實卻異常清醒沉重的時候。

影片的最後,他選擇死在了自己的出生地,那個依舊充滿了腐爛發臭味道的地方,在黑暗與肮髒的街道上,在人性的貪婪凶狠中,回歸。

17小時前。

機場,再見到M,他給了琪年一個深切溫暖的擁抱。他的手指白皙而富有力度,在她的頭發中來回摩擦,猶如安撫著一隻在外流浪許久,終於回到家中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