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開始收拾行李。床底下,沙發縫,櫃子旁,已經習慣從房間各個隱蔽的角落,搜尋出屬於自己的東西,每一樣伴隨自身已有多年。
淩亂的都是舊物,可能因為跟久了這樣的主人,也變得沒有安全感,想要躲藏起來。她自嘲似的笑了笑,似乎很滿意自己這樣的解釋。
收拾完後,她吃了點東西,返回到床上睡了一會。
等到下午的時刻,她換上了她最舒適的裝束,淺色牛仔褲,白色T恤,白色的帆布鞋。對著鏡子安靜地將頭發紮高,顯得更加幹淨利索。
鏡中的自己,有些過於憔悴的神情,讓原本精致的五官所散出的明媚也淡了些。
想著M曾對她說過“琪年,你的氣質優雅而深邃,散發著自己特質內裏的光,這種明亮與暗淡,沒有人可以複製,它是天生適合於聚焦在鏡頭與鎂光燈下的。”
那是他最初見到她時,他對她說的。
那個時候她還隻是名不見經傳的小藝人。想到這些話,她心中不禁暗自開始發笑。像M這樣的人,的確是天生適合做經紀人的,也一直頗為看重她的天分和特質,盡管自己早期出道時的不成熟和叛逆惹下過不少麻煩。可畢竟在他手下簽約不到兩年,她就徹底的紅了起來。
某層意義上,M加深了對她的束縛,卻也給了她想要的自由。
順手戴上一對在阿爾勒小鎮集市上淘回的舊耳釘,是詭異辛辣的藍色花紋,上麵雕刻著藤蔓植物。
最後出門時,她在左手手腕上,套上一隻純白色的運動護腕。手上的疤痕是可以瞬間被隱藏的,哪怕始終在心裏熠熠生輝著。
走出旅店,就看到了Van,他換了一身米色的運動裝。坐在他們曾坐過的餐桌位置,表情輕鬆地四處觀望,顯得格外休閑帥氣。看到她後,就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向她走了過來。此時此刻,她望著他,恰好也是迎著燦爛強烈光線的角度,琪年就這樣抬著頭,半睜著眼微笑地與他對視著。
隨後,他們一同出發,一起找尋普羅旺斯最美的花海,這應是漫長的人生中值得被紀念的一刻。
旅途中。她和Van一路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能恰到好處地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香水味。依舊是pradaman的清新。
午後的山穀是熱鬧而豐富的,沿途的鳥啼嘽鳴聲此起彼伏著,見到的路人卻並不多。她凡是看到別具一格的居民建築,都會忍不住想要拍照記錄下來。Van開始也會試著給些建議,但很快發現她對藝術的敏銳異常,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迅速捕捉到這些建築物最佳的獨特角度。
後來幹脆就在一旁靜靜的看著。耐心地等她的對光。調焦。定格。隨後繼續前行。
等到陽光散發灼熱,讓行走帶上了幾絲沉寂與粘重,開始洋溢出汗水的味道。
她似乎從不主動要求休息,一直默默地與他並肩而行著,也不試圖做過多的交流,氣氛有時會顯得太過生悶。
偶爾,當van問她需不需要停下來休息,她卻也不拒絕。順勢拉過他一同,就地坐在柔軟的草叢中。他總能找到些風趣幽默的話題,講到格外精彩的部分,兩個人也都會哈哈大笑起來。她很快便樂在其中,自身卻並沒有太多的傾訴欲望,更多的是觀察與聆聽,再不時調侃幾句。
她的確是不懂得主動,也不懂得拒絕的人。一直如此。
在普羅旺斯的山區行走,總體來說應是一件愉悅而安穩的事情。山間的海拔起伏低,落差也小,所以即使是長時間不間斷的前行,其實也不會有過多的疲憊。
也許是對美好的期盼,顯得有些刻不容緩。為了盡快到達花海,他們的行進在頭幾天走得格外急促。
法國鄉村居民的淳樸與熱情,體現在即使是陌生人間的初次見麵,仍會抱以主動的微笑與真誠的問候。
在路上遇見一位騎著單車的老頭,下坡時差點失去平衡而摔倒。van好心地跑上前幫他穩住了單車。三個人便開始一起行走。這個穿著人字拖鞋和灰色背心老頭,一邊推著單車,一邊Van開心地聊著,從天氣,飲食,工作,到這沿路的風景。她偶爾也能聽到些熟悉的法文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