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有些絕望的感覺,她早料到了會有今天,可是卻一再的暗示自己,她要賭一賭,也許沒什麼,也許他得不到就放棄了呢?可是……
她最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對母親的行蹤知道多少?看來,她以後不能常常回阿姨家去了,萬一他跟著她而她卻不知道,不就暴露了母親的蹤跡嗎?
安然緊緊咬著唇,臉色蒼白的呆呆看著他,他也是。
他的眸子一片漆黑,在看到她時,刹那的晶亮之後,便又靜如暗夜,深沉的讓她看不懂,越是不懂,便會越怕。
他定定看了她幾秒,身邊不斷有人來去匆匆,偶爾轉頭看一眼便不在意離去,萬丈紅塵,癡男怨女糾纏的情侶多了去,小情侶吵個架鬧個別扭,誰都見怪不怪了。
可是,他們知道,他們不是,也永遠成不了那種關係,因為總有一個愛著,另一個恨著,怎麼都無法重合或交集。
喬嶽收回視線,垂下眼眸,默默收拾著她掉落的東西,手臂上的傷越發紅了,刺的她心驚膽戰,可是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一點點都沒有,這樣安靜的他,讓她愈發心慌。
喬嶽站起身,她兩手提著都費勁的東西,他居然一手就輕鬆掌握。
安然還呆呆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報警肯定是不行的,她也不敢,況且,他又沒對她做什麼。
“你還要買什麼?你去吧,我幫你拎著東西,我在外麵等你……”他的語氣很溫柔,眸子裏也是難得的平靜,臉色更平靜的不得了,安然卻愈發心慌意亂。她腿軟的都走不動了,還買什麼買?
“你到底想做什麼?”安然的聲音在顫抖,卻不敢大聲喝問。
喬嶽輕笑,溫柔的說:“沒什麼,就是想你了,來看看你。”
“閉嘴!”安然的情緒忽然失控,咬牙提醒:“我是你妹妹!”
“你還肯承認這個?我以為我是你的仇人,看來是我多想了,很好……”喬嶽卻笑了,這一刻的他,那麼的溫柔,那麼的寬容,他的笑容晃瞎了安然的眼,她忍不住就掐了自己一把。
痛啊!不是做夢,是真的。
“你到底想幹什麼?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
“我不想做什麼,真的,其實我每一次都不想做什麼,可你總是把我當狼一樣防備著,這讓我很惱火,我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有些壞脾氣的男人,便常常被你的反抗激起更大的火,所以最後總是兩敗俱傷,錯上加錯。安然,你平心靜氣一些,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好好談談,好嗎?”
“我不去!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那我們談談顧微涼,談談你母親,如何?”喬嶽臉色寒了幾分,她的冷漠和仇視,讓他的心疼的像撕裂了一般。
“你在威脅我?”安然轉頭看了一眼來來往往的人,壓低聲音,眼底閃過怒火。
喬嶽提著她的東西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輕笑著的說:“去樓上的咖啡廳坐坐吧!那兒挺安靜的。”
安然轉身想走,背後傳來他幽幽的提醒聲:“A縣近幾年的發展還真不錯,小山村的空氣更好,清新,天然氧吧,適合休養身體……”
安然猛地頓住了腳步,心慌亂起來,手也在顫抖,緩緩回頭,正對上也停下腳步等待的他。
“走吧!大庭廣眾之下,我吃不了你。”他微微側頭,笑容加深,深深看了她一眼,大步走向上樓的扶梯。
這家商場的咖啡館價位不是一般的高,又不是熱鬧的時段,因此人很少,大部分位置都閑著。喬嶽挑了一個最角落、周邊都沒有人的位置坐下,安然咬著唇紅著眼眶跟在後麵,極不甘心的坐在了他的對麵。
喬嶽看了一眼她買的東西,笑了:“給你母親買的?天冷了,這個很適合。”
安然不吭聲,冷冷瞪著他,他微笑著將她的東西都放在她身邊的位置上,叫了兩杯咖啡。安然不喝,一直冷冷的、靜靜的盯著他,等著他開口或給她希望,或判她死刑。
“安然,我們有多久沒這樣安靜的坐著喝杯東西了?我還記得我初去叔叔公司實習的時候,你去公司玩,就常常溜到我辦公室,然後將我強拉出去喝咖啡或者吃飯,然後再故意給叔叔告狀,說我曠工或早退。你辦的壞事,還記得吧?”喬嶽今天奇怪了,口氣非常的平靜,平靜的好像他過去的狠辣,都是她的錯覺。
“那是因為你和我爸一樣,整天在我耳邊念叨讓我好好學習,好好這樣那樣,不要我和同學交往,我煩了才報仇的,誰讓你和我爸一個鼻孔出氣的?”安然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強硬的反駁他。
“安然……”喬嶽緊緊盯著她,笑容忽然就落了下來,輕聲說:“其實真實的原因是,我從那時起,便不喜歡你和男生交往……”
“我沒有和男生交往,我們是正常的友情,你是小人之心!”
“好吧,就算是,但是我不喜歡。每當我看到你和其他男生說說笑笑,甚至嬉戲打鬧,我就嫉妒,深深的嫉妒,所以我站在叔叔這邊,對你的要求,一樣的嚴格。”
“所以說,你這個人,從一開始就心機重、又狹隘又自私!我討厭你!”喬安然咬著牙,胸口微微起伏。
“可是安然,那個時候雖然我是向著叔叔的,但是你隻是捉弄我,並不討厭我對吧?工作之外,在叔叔嬸嬸和我爸麵前,你都是為我說話的,對不對?”
“你還知道?我現在很後悔,農夫與蛇的故事你應該清楚,你就是那蛇!我爸爸媽媽對你那麼好,你卻恩將仇報。”
“我是蛇,可是安然……農夫將蛇抱在胸口,你也沒將我抱在胸口,所以……”
“無恥!”
“安然,你又生氣了,你大概不知道,其實你生氣的樣子,很好看。”喬嶽依舊是笑,溫柔的不得了,安然氣得無語,下決心隻聽,再也不說了。
“安然,為什麼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去照顧你?”喬嶽放下杯子,定定望向她,等來的,是她的一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