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耀東又笑了,韓諾發現,他今天的笑容特別的多,實在忍不住了,低聲問:“都被人害成這樣了,您還笑?”
“我很高興!”韓耀東微微眯著眼睛,眼縫裏透出亮的灼人的光芒,輕聲說:“江家,又多了一條血脈……”
“您江家一仇人,高興個什麼?多一個人,多一個來找您報仇……等會兒,您剛才說什麼?多一條血脈?聽您的意思,江家還有一條血脈?江琉璃的弟弟?可他失蹤了呀!”
韓耀東輕輕一笑,垂眸未語。
江丫頭,你嚇的我可不輕,我豈能輕易饒了你?
韓諾來的時候,海汐正窩在臥室的飄窗上,呆呆看著遠方。海瀾的驚呼,她初始並未聽到,臥室的房門被推開的時候,她才緩緩轉頭看了過來,隻一眼,腦中便空白了。
這是她從韓家出來的第三天,也是她這輩子除了父親去世外最艱難的三天。三天的冷靜和沉澱,讓她有時間反思,但也有時間絕望。
這三天,她沒有一天不想韓諾,但也沒有一天不恨他。恨他的不信任,恨他的不原諒,也恨他的不露麵。
她想過,在她最痛苦的時候他如果來了,她會道歉,會認錯,也會跟他走,可時間抹煞了她的愧疚,現在他來了,她的心卻已經冷了。
兩個太倔強的人在一起,今天不吵明天也會吵,今天不退讓明天還是不退讓,早早晚晚,終歸還是會漸行漸遠,那還不如在痛還沒那麼深的時候分開,不耽誤自己更不耽誤對方。
如果在三天前,她可能會因為歉疚努力挽留這段感情,但現在,她隻想成全。
成全他想要保護想要回報的左維維,也成全因自己而痛苦不堪的他。
海汐隻看了他一眼,便將視線收了回來,繼續窩在窗前,看外麵霧蒙蒙的天。
“姐姐!”海瀾小跑過來,低聲提醒:“韓諾來了,有什麼話,好好談。”
海汐輕輕一笑,摸摸她的臉,卻一個字都沒有說。
海瀾以為她聽了自己的話,便轉身跑出了房間,將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他們。
三天的冷靜,讓海汐又恢複了往日的淡定,看起來她還是原來那樣,其實有什麼已經不同了。
韓諾走過來,腳步很慢很輕。站立在她身邊的時候,她能清楚的聞到他衣衫上的淡淡清香,也能聞到他指尖散發的煙草氣息。一切,都仿佛那麼熟悉,可是他們之間,已經變得陌生……
韓諾在她身邊站了許久,她也沒有轉頭,仿佛他在她麵前,卻被隔離出了她的世界。
夜夜糾纏,卻始終不能交心,說的就是彼此吧?韓諾這麼想著,在心底苦笑,緩緩轉身,在飄窗的另一側坐下,伸手去摸香煙。
他知道她討厭煙霧,他偏偏還點著了,其實就是故意的。但海汐一直安靜著,不像從前一樣要求他掐滅。
煙霧繚繞中,他幽深的眼眸更加虛幻。海汐微微傾斜,靠在窗框上,輕輕閉了眼睛。
曬了太久的太陽,有些困倦。也因為不想理他,所以故意閉上眼睛,裝作無視。
煙霧很快就消失了。她猜,那支煙,他根本就沒有抽完。是要走了嗎?
海汐沒有動,也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
耳邊有風,海汐動了動長睫,想要睜開眼睛。韓諾迅速收回不知道怎麼就伸向她發絲的手,抄在兜裏,緊緊握成了拳頭。
海汐眯著眼睛掃了他一眼,轉身下了飄窗,穿上拖鞋,要離開這個房間,他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海汐腳步頓住,卻沒有回頭。
韓諾也依然沉默,房間裏靜寂的讓人的心都跟著空了。
海汐慢慢拂掉他的手,轉身又要走,他再次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低聲問:“最後一次問你,被發現的那組藥,你碰過沒有?我有用。”
背對他的海汐,輕輕閉上了雙眼,原本垂落在身體一側的另外一隻手,緊緊握了起來。
“我們離婚吧……”這是她給出的回答。
韓諾眸子猛地一眯,眼縫裏透著危險的光芒,卻始終淡定的沉默。
“下周一,上午九點,民政局門口等你。”海汐說完,再次去推他握住自己手臂的手,這一次卻沒有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