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生陪老母和馮素馨用過了晚膳,見時辰尚早,便閑庭漫步,他許家的這幢大宅,是父親生前留下的,若非父母留下的這筆財產,他與母親、弟弟隻怕都已餓死街頭了。
許墨生不緊不慢的走著,墨色的衣衫掠過一旁不知名的花樹,引落三兩片花瓣,惹得一身花香,不知道為什麼,他又來到了明煙樓的拱門外。
自己在想些什麼呢?這個新過門的娘子怎地如此行為乖張?她在這場黨爭裏扮演的又是什麼身份?思忖間,竟是踏進了明煙樓。
秦涵沫一個人扶著頭坐在桌前,望著搖曳的燭火出神,來許家不過一天一夜而已,卻經曆了那麼多事,越想越覺得頭疼,暗道:這鬼地方,老娘一天也不想多呆,婆婆不疼,老公不愛,還有什麼意思?!
“當當”有人敲門,“嫂嫂可在?墨齊為嫂嫂換藥來了。”
秦涵沫聽是許墨齊,整頓衣裳,擺正身子,懶懶的說道:“門沒關,你自己進來吧。”
“呀”門開了,許墨齊帶著春夜的清風走進屋裏,麵帶輕笑,“嫂嫂的踝該換藥了。”語畢,便徑直走向秦涵沫的腳,輕輕褪去她的繡鞋。
秦涵沫懶散的歪在桌上,由著他擺弄,一聲輕歎。
許墨齊揉搓著她的腳踝,隻有這樣,才能讓藥效發揮的最大,見她歎息,忍不住輕聲問道:“嫂嫂緣何歎息?殊不知,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三年苦,女子天生愛美,嫂嫂這一愁,隻怕是要醜上幾分了。”
秦涵沫微微一笑,“你又不是女人,怎麼會知道我的心事?如何又懂我們女人家的愁呢?”
“嫂嫂若是為了今兒個的事歎氣可就是庸人自擾了,表妹和娘一直都是這樣的,以前的鳴鳳小姐就是這樣被她們逼走了。”許墨齊揉著秦涵沫的腳踝,眼神卻飄向遠方。
依稀記得那時的大哥極為愛笑,總是脈脈含情的望著鳴鳳,那繾綣的化不開的纏綿勾畫在煙雨江南的三月春風裏,即使你是天上的神仙,也要羨慕這對人間的仙眷…
“鳴鳳?是誰?”秦涵沫在他幾不可聞的聲音裏還是捕捉到了那個名字。
許墨齊手下一滯,旋即又繼續為她推捏,淡淡的道:“一個舊識,朋友而已。”
“好痛,許墨齊,你捏疼我了。”秦涵沫被他突如其來加重了的力道壓的一聲尖叫。
“對不起。”許墨齊急忙道歉,力道減緩,“這樣可以麼?墨齊時才是粗魯了些,下次不會了。”
緩下來的力道剛剛好,秦涵沫不自覺的吟出聲,“嗯,好舒服,再輕一點…”
那落在窗外的墨色身影臉色早已鐵青,修長的指尖陷進掌心裏,滲出點點腥紅,他卻絲毫不知。
拳頭攥的“嘎嘎”作響,許墨生此時非常想衝進屋裏,抬了腳正要踏上那道門檻,卻突然又停了下來。
我衝進去做什麼呢?一個是自己新過門的妻子,另一個是自己的胞弟,我一定要給自己這樣的難堪麼?還是讓母親難堪?
許墨生跨出去的腳又垂了下來,無力的落在台階上,那修長的身影猛然晃了一下,許墨生倉皇下了台階,銀牙一咬,提了袍子又朝來時路走去。
秦涵沫,你這個下作的女人,做出這等不知廉恥的醜事來,本縣一定會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