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沒有一絲瑕疵的床單慢慢的覆上了鬱淑芬。

從走進病房開始,到鬱淑芬的臉頰被床單一點點的遮蓋起來,鬱海貝一動未動,一個字也沒說,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整個人就如同沒有生氣的洋娃娃一般,站在距離病床三米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鬱淑芬。

看到她這個模樣,古耀威的雙眉擰的越來越緊,走到她身後,雙手扶住她的肩膀,稍加了些力道。

“海貝,痛的話就哭出來。”

好一會兒,鬱海貝才緩緩的搖了搖頭,視線轉向旁邊一臉灰敗的古勁身上,古勁無力的坐在輪椅上,目光有些呆滯,整個人仿佛老了十幾歲似的。

“古爺爺,”輕輕動了動雙唇,沙啞的聲音從她口中流淌出來,“這麼晚了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裏?”

許久,古勁的雙眼才動了動,但是目光依然沒有從掩蓋著鬱淑芬的床單上移開。

“感覺,”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他才吐出這兩個字,“心慌的感覺,無措的感覺,所以我想見見淑芬,隻是沒想到……還是來遲了一步。”

古勁閉上了眼睛,掩住了深深的自責,手背的青筋因為緊握而凸起。

收回視線,鬱海貝非常緩慢的朝病床走去,在床邊坐下之後,她遲疑了一會兒,然後拉開了覆在鬱淑芬臉上的床單,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淡淡的勾起嘴角,她抬起顫抖的手輕撫著鬱淑芬的頭發,指尖沿著她的臉部線條緩慢的遊移著。

她真的是好傻,傻到竟然沒有察覺到外婆的打算,外婆曾經說過,玉嘉就是她的生命,是她的信念,沒有了玉嘉,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支撐下去,現在玉嘉沒了,外婆又怎麼會安然無事的繼續生活。

自從媽媽去世之後,外婆的生命中隻有玉嘉和她,失去了玉嘉之後,她就是外婆唯一能夠擁有的,也是她唯一的牽掛。

牽掛……

她記起那天在病房裏外婆對她說的話,外婆說她是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牽掛。因為分離才會有牽掛,那個時候外婆就已經在談論著兩人即將到來的分離了吧,為什麼她就沒有察覺出來呢,她以為沒有了玉嘉,為了她外婆還是會堅持走下去,可是為她安排好一切之後,外婆還是追著玉嘉去了,她明白玉嘉對外婆的重要性,明白外婆對玉嘉的在乎,就如同她明白外婆有多愛她一樣。

外婆就像一隻在天空翱翔的鷹,玉嘉是她的翅膀,而她就是外婆要庇護的雛鷹,失去玉嘉的外婆就如同失去翅膀的鷹,驕傲的鷹是不能允許自己無法飛翔的,在確保自己的雛鷹可以安全的長大之後,鷹選擇了死亡。

她能夠理解外婆這樣做的原因,可是……卻沒有辦法原諒她這麼做,外婆為了尊嚴跟隨著玉嘉去了,可是她確認為不管多難多苦,都不能輕易的舍棄生命,活著比死更困難,不管麵對什麼樣的事情,能夠活下來才是真正的勝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