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風雲流轉,但天際的餘暉卻依然瑰麗豔冶…
突然,有一抹殘陽撕開那血色雲靄、穿過幽幽的山巒、暗暗的林木,帶著絢爛的光圈射向了溪邊青草地上、一個正跪在那裏的風流奕奕的絕美少年…
“靈伯…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去鶴鳴池看鵜鶘嗎?我讓不識水性的你在那麼多人麵前下水抓鳥…你還記得我第一次騎馬嗎?騎在你身上拍打著你還要讓你學馬叫…還有那此元宵燈會,因為我們輸了燈謎,我當眾罵你、罰你,讓你將那些燈謎貼在臉上去站銅駝街…靈伯,我是不是很不懂事?…”
這是絪縕穀楊樹林中一處靠山的新墳…
在這山外的楊樹林裏、有黃鸝在鳴聲陣陣,在這林外的芳草地上、有澗水在溪流淙淙。在這林中蒼勁的楊樹上,那碧綠的樹葉正在微風中輕快的歡唱,這歌聲,分明是為那絢爛的夕陽。而這楊樹下,黑暗的、滿目瘡痍的大地上盡是枯葉雜草,真真的寫滿了萋萋的別離情…
“靈伯,現在我懂事了,我見過了這世上最最醜惡的東西,也見過了這世上最最美好的東西…靈伯,我懂得感情懂得愛了,我有了喜歡的女子…這些,你都知道嗎?靈伯,這些,你能聽到嗎?…為什麼我以前不愛聽你說話…”
心中無邊無際的悲戚、痛苦與自責,終於催逼的羊林楓失聲痛哭了出來…
“小主人…小主人…”看到失聲了的羊林楓、看到他那激烈抽搐的身體,李農也忍不住哭叫著過來,一把緊緊的固定著他…
“我…心…疼啊…”泣不成聲的羊林楓在李農懷中抽搐著擠出了幾個字,那是漫天的悲傷擰成的一股鑽心的痛…
“小主人…好了…好了啊…”李農一邊哭泣一邊呼叫…
兩人相擁而哭,許久許久,待那疼痛從淚水中消散怠盡,羊林楓才又跪直了身體,
“小主人…”李農也止住了眼淚,“人死不能複生,您要節哀呀…”李農輕輕一攙,
“起吧小主人,我們回,天色已晚,師弟們還等著呢…”
“靈伯,我哭了,你沒有笑我吧?您安心休息…”羊林楓緩緩站起身來,“…您也該休息了,帶我這麼多年,確實太累…”
羊林楓隨著李農走了幾步,卻又複轉身看向了墓碑,
“靈伯,我走了,您要不放心我了就來看看我,或者清風,或者明月,或者夢境,你來,我等你…”
思緒落定、心中空蕩蕩的羊林楓轉頭淡淡的說到,“我們走吧,你告訴我靈伯是怎樣死的?”
“小主人,四月十六日一大早,竟陵王、吳孝王、廷尉府,三家一起上門查抄了興晉公府,當時,靈伯便被廷尉府抓去,幾日後就沒了,屍體還是師傅找到的…”
“四月十六日…”羊林楓不由自語到,“為什麼是四月十六日…”
“我不知道呀小主人…”李農還在認真的回答,
“哦…”好一陣子,羊林楓才恍然大悟,“四月十五日洧倉城破…四月十六日查抄興晉公府…那晉帝可曾下昭將東海王貶為縣王?”
“有…有有有”,李農連連應到,“這個聽師傅說了,也是四月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