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一定是在做夢,她已經掉進了絕望的深淵,怎麼會有人突然扔下了一部軟梯,而且還在上麵大聲喊著:坑不深,趕緊爬上來。
沐晨曦又用力眨了眨眼睛,“那我看見你和程醫生抱在一起……。”
洛尚傾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真有這麼一幕,過了一會兒,他才沉下聲音說道:“袁老……去世了。”
袁老?
沐晨曦立刻想到了那個滿麵慈祥的老者,一個才化橫溢滿腹經綸,卻又平易近人桃李滿天下的老人,初聽這個消息,沐晨曦還一時無法接受,頓了半晌才張了張嘴,可能是太意外了,最後什麼也沒說出來。
“袁老是因為突發腦出血去世的,當時家裏隻有他一個人,病來得太快,根本沒有時間呼救,第二天鍾點工開門的時候,人已經涼透了。”洛尚傾說到此,目光中的悲淒顯而易見。
那日,他接到了程琳的電話,然後得知了這個噩耗,他甚至來不及換一件衣服就下了樓,程琳跟他說,袁老去世的時候,手裏還攥著一個相框,相片上是他們一家人的合影,不難猜測,袁老當時一定是在看這張全家福,在想念著他的家人,可是他的女兒兒子都是事業有成,就連逢年過節都很少回來,平時隻有電話裏的關心,所以,袁老才特別喜歡讓他的這些學生去家裏做客,因為那個家太冷清了,冷清的就像是一個冰冷的寒窖,越住心越寒。
他想到袁老去世時的畫麵,不由悲從中來,那是他這三十多年來屈指可數的一次落淚,而程琳當時就在身邊,自然的就抱住了他安慰。
洛尚傾一直在處理袁老的後事,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趕回來,因為他沒有忘記同沐晨曦的約定,隻是他等了那麼久也沒有見到沐晨曦,再加上袁老去世的打擊,他在那幾日裏便有些萎靡不掁,再看到她的時候,他有些氣她的兒戲,自然不會給好臉色,聽到她要移民的消息時,這股埋藏在心底的火氣便熊熊的燃燒了起來。
沐晨曦不是不懂事的人,聽說了袁老的事情後,她怎麼還能糾結自己的兒女情長,對於這個慈祥的老人,雖然隻有一麵之緣,但是洛尚傾的悲傷她卻能感同身受。
授業恩師,終身為師。
沐晨曦可以想像洛尚傾當時的難過,自然也就可以理解他那時和程琳的擁抱不過就是傷心之下做出的條件反射,原來一切都是誤會,他說得果然沒錯,她就是個笨蛋。
沐晨曦伸出手,輕輕扯著他的衣角,她不會說什麼安慰的話,隻是低聲說:“對不起。”
對不起,沒有在你最難過的時候陪在你身邊;對不起,因為自己的低級錯誤而誤會你;對不起,想要拋棄你遠赴他鄉異地。
總之,對不起,對不起。
不似她的矜持,洛尚傾直接將她拉進懷裏抱住了,兩隻結實的手臂緊緊的環住了她的肩膀,因為身高上的差距,他不得不半傾下身子,有點發燙的唇貼著她的耳邊低喃:“沐晨曦,你還能再笨一點嗎?”
沐晨曦窩在他的懷裏,眼睛卻在四處亂轉,生怕被別人看了去,確定周圍空無一人後,她才有些誠惶誠恐的伸出手環住他精瘦的腰身,觸到那結實的腰線,她才恍然這並不是夢,她現在抱著的是她的洛教授,是她付注了少女青春與熱情愛戀的男子。
有什麼比這更幸福,你喜歡的人正好也喜歡你。
沐晨曦閉上眼睛,整個人還有些輕飄飄,迷糊糊的,安靜的小樹林裏,隻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以及不遠處放課時的音樂聲。
而在她的世界裏,隻有兩顆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動聲,漸漸的合為一個節拍。
那日的午後,陽光燦爛,樹葉飄香,讓沐晨曦愛上了所有的晴天。
隨著放課鈴聲的響起,已經有同學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雖然是大學,學生和老師之間的戀愛沒有明文規定的反對,但影響終歸還是不太好,所以沐晨曦立刻推開了洛尚傾,往後退了兩步:“洛教授,袁老的事情,你節哀順變,我,我先回宿舍了。”
“沐晨曦,為什麼要移民?”洛尚傾卻沒那麼容易放她走,雖然想過可能有自己一部分原因,但他不認為沐晨曦是那種一次表白失敗就要遠走他鄉的懦弱性格。
因為擔心被人發現,沐晨曦隻匆匆說了句:“英國有家醫院高薪聘請了我爸,承諾給我們全家辦理移民。”
“那你的意思呢?也想去?”
沐晨曦當然是不想去的,可是宿舍的幾個人說得對,現在移民的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了,父母很快就要去英國那邊生活,她就算再不同意,可她終究還是個不能離開父母的孩子,那不是度假,而是徹底的去了另外一個國家,她真的要和他們隔著半個地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