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小巫山夜難眠(2 / 2)

謝氏早年以黑道起家,在建國前,曾給一貧如洗的內閣執政黨提供過巨額資金補給。後來新政府建成後,謝家受蔭開始趨於明朗化,在東部三省地區發展酒業和交通運輸業,把持了東三省兩大經濟命脈,連政府部門都和謝氏集團有著許許多多的業務往來。謝氏集團的名氣固然被家喻戶曉,但更多的卻是得益於本身龐大黑道帝國的支撐。

所以,事實上,這些法律文書看上去光鮮亮麗,所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一旦簽字、按下指印,文件固然具備了法律效應,受法律保護,但實施起來,卻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難題,想從謝氏碗裏分一杯羹,不是件容易事。前朝廷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想要製衡謝家的力量,都沒能做到,反而以加快滅亡宣告了皇朝統治的結束。

無數的史實證明,謝氏這麵旗幟是永垂不倒、萬古長青的。

東三省三大家族,其他兩家都被謝家壓得透不過氣,林家又怎麼會不諳這個道理?

林家能夠在今天發動雷霆一擊,將自己逼入絕地,看來已經做了萬無一失的準備。

二十幾份合同碼得整整齊齊,格式規整,內容精煉,樹林裏的夜風將紙張吹得劈啪作響。

謝義悶聲笑了,笑聲從胸腔中嗆出來,在這樣一個肅殺的深山老林裏,顯得極其瘮人。

許久之後,謝義才止住笑,淡聲要求道:“把我兒子放走,不然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簽字。”

微光下,杜遠的臉有些僵硬,麵色陰晴不定。他能保持鎮定,他的手下早已忍得不耐煩了,上來扯過謝義,左右開弓,“啪啪”扇了謝義兩巴掌。

“遠哥是敬重你,給你留個顏麵,跟你商量,別給臉不要臉!”

謝義猛地扭頭,眼神冰冷地盯著他。這種小角色,放在平時,就是跟自己搭話的機會都不會有。如今虎落平陽,真是一條狗都會跑來踩上兩腳。

謝義平日裏積威深重,被權集一方的龍頭大腕這樣盯著,那名手下還真有些發怵。身後的人看不到謝義的目光,見他愣著,一腳踹在謝義背上,謝義不提防,撲倒在地。身後那人抬腳踩住謝義完好的右手,抽出匕首,猛地將謝義的手釘在地上。

盡管謝義性格剛毅,錐骨的疼痛也不是一個年近五十的人受得住的。他“啊”地慘呼一聲,汗水直接就滴到了地麵上。身後那群人很是享受地紛紛笑了起來。

那人拔出匕首,謝義的兩隻手都已經用不了力,用胳膊支撐著自己起來。

打著手電的人也不思其職了,所有人都圍了上來,黑暗中隻聽見杜遠悠悠的聲音:“當心點,留著他的右手,他還要在文件上簽字呢。”

手下應著聲,圍著謝義開始下狠手。所謂狠手就是在不傷害性命的大前提下,讓他最痛苦,最受折磨,發出最悅耳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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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在經曆一場場噩夢,把他這半輩子加諸在別人身上的痛苦全都讓他嚐了一遍。謝義不停地聽到有人在問:“簽不簽?”、“簽不簽?”。

他一次次地拒絕著。

到最後,已經沒有人在問他了。他本能地在慘叫著,在回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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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他的叫聲太過慘烈,折磨的時間太過持久,久到樹林裏突兀地閃現出一點零星的亮光。杜遠警覺性高,最先察覺到,他立刻示意眾人停手,一時間,密林裏安靜得隻剩下謝義沉重的喘氣聲。

杜遠仔細打量著那個方向,臉色有些難看,問身旁手下:“這附近還有其他人?”

手下也有些發懵,支支吾吾著說不清楚。

他答不上來,但那不加掩飾、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已經替他做出了回答。

出現在眾人眼裏的是一個年輕少年,穿著白襯衫、休閑褲,一手抓著掛在肩上的單肩背包,另一手舉著手電,由於是背光,他的麵容有些晦暗看不清晰。

他用手電照了照站著的那群人,又在癱在地上的謝義身上打量了半晌。雖然謝義被折磨得半死不活,隻剩下半口氣,但他心裏卻憑空升出一個古怪的念頭,他感覺到那個少年是在確認自己的死活。這樣想著,他勉強動了動,以證明自己是個活的。

少年移開了手電,光源指向半空中,輕聲質疑:“你們是怎麼闖到這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