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轉瞬間被一分為二,沒有留給他痛苦和崩潰的時間,就活生生地在人眼前消失。而對方使了什麼武器,用了什麼手段,沒有人知道。
即便謝義見多識廣,也沒有見過這樣殘酷冰冷的殺人手段,空氣像在那個瞬間凝滯了,下一秒他才聞到林中那濃烈的血腥味。
所有人都被這場麵刺激到,齊齊向後退了一步,嚇傻了一樣望著少年。杜遠連連後退,直撞到一棵樹才停下,目光驚異莫名地打量少年:“難道你是……?”
異能者--杜遠心頭浮起這三個字。
異能者聽上去與常人不同,但並不是不可戰勝的存在。他曾經帶著十幾個手下虐殺過一名異能者,隻靠著手裏的幾把槍。
雖然有天黑的因素,他沒能看清手下是怎麼消失不見的。可是這種無跡可尋、殺人於無形的手段,據他所知,即便是異能者也不會強到這種地步。
異能界有高手榜,有英傑榜,有名的強者的名字和異能天賦都是記錄在冊的,杜遠多多少少也聽說過一些,隻是他沒有把少年和榜單上任何一名高手對上號。
就在杜遠不安地暗自揣測時,他靈光一閃,想到最近的一個傳聞,難以置信地看著少年:“難道你是……天影?”他顫聲說出了一個名字。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少年顯得很驚訝,對這個稱呼不置可否,“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趕緊帶著你的手下離開。”
杜遠的一群手下早已被嚇破膽,正思忖如何能保住性命,聽到少年說放他們走,大喜過望,眼巴巴地看著杜遠。杜遠仔細打量少年片刻,最終意識到這種力量不是自己能夠抗衡的,一招手,帶著手下狼狽地撤退了,再顧不上一旁的謝義。
等他們遠遠地消失不見,謝義撐著身體坐起來:“你不該放他們走的。這些人的手段層出不窮,被他們盯上,就算是異能者也討不了好。”
“他們人多,還有槍,我打不過他們,還好被我嚇跑了,”少年有些不好意思。
“你太謙虛了,這是什麼地方?你怎麼一個人到這深山老林裏了?”
少年笑了笑:“這裏是皇家學院的校區,有國軍的連隊駐守,平時很安全,沒人敢來這裏找麻煩。今天晚上軍隊的守衛臨時撤走了,不然也不會輪到我來救您了。”少年簡單說明了下情況,聲音裏還透著些迷惘和不理解,然後便踩著一地的落葉枯枝走到謝義近前,看了看他的傷勢,伸手在傷口處按了按,見謝義疼得呲牙咧嘴,雖然嚇人,但全是皮肉上的傷,沒有傷筋動骨,更沒有性命之憂,最嚴重的一處傷是右手的刀傷,“你還能走嗎?我送你下山。”
少年口中的皇家學院,是皇家私立學院,建在小巫山上。這座從李氏皇朝時起輝煌至今的皇家學院,非常有名氣。
謝義原本在小巫山外的縣裏談一筆生意,回程途中遭遇襲擊,與手下被衝散,慌不擇路被人追趕,後來進入山區沒了路棄車逃走。他隻一門心思往崎嶇曲折的地勢跑,沒想到竟然誤打誤撞到了這座小巫山。據他所知,正如少年說的,小巫山平時由國軍設防,禁止隨意闖入,巧不巧今天竟然撤走了。
謝義從地上撿回手機:“麻煩你了,小夥子。我得先打個電話,跟我的家人報個平安。”
少年很有教養,禮貌地退開一段距離,等到謝義打完電話,少年攙起謝義,扶他下山。
小巫山的山路並不崎嶇。皇家私立學院裏雖然有自己的商業街,但規模和氛圍都不比縣裏和市裏,學生們會在周末休息日下山采購或者聚餐。山上本沒有小路,但長此以往,被學生們踩出了一條捷徑。
少年對這裏的路徑很熟悉,領著謝義從山路下山。
等到兩人走到山腳下時,發現這裏早已停靠著七八輛黑漆鋥亮的轎車,車隊旁邊圍了一群人,打眼望去,有十幾不到二十人,車燈、手電把山腳下映得如同白晝。那些多是膀大腰圓的漢子,僅有的兩個女人也是隔著緊身衣,能看到手臂上的肌肉,大都心急如焚,見到謝義劫後餘生,紛紛鬆了口氣,上前把謝義圍在中間。少年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麵,有些不適應地站在後麵,一時間倒像是被人遺忘了。
這時,一個頭目模樣的青年領著兩名手下,拖著個麻絲袋子過來,解開捆在上麵的麻繩,分出一道縫隙,給謝義過目袋子裏的東西,一邊向他耳語了幾句。結果聽他說完,謝義麵露不悅,低聲質問:“怎麼讓他跑了?”
青年頭目麵露難色:“碰上了安治局的車隊,我們猜是來接應他的,沒敢再動手。”
“安治局?我知道了。”謝義點點頭,還打算再交代點什麼,突然聽到身後少年格外清冷的聲音在問:“剛剛我放下山的那幾個人,全都死了?”
謝義心裏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