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時間再去分辨手裏的恢複劑哪支是什麼等級,憑著記憶中的擺放順序,拿了最下麵那支。如果他沒記錯,這應該是那支七級的。七級恢複劑非常珍貴,能起到的作用也不是低級恢複劑能比的。這也是他身上攜帶的最珍貴的一支,本來是要留到關鍵時刻用的。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來時誰也沒有意料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故,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能活下來就是萬幸。
邱予毫不猶豫,在女乘務驚詫的目光中,彈開瓶封上的安全活栓,拇指用力在瓶口按下,霎時間,一股明顯的異樣進入邱予指尖——是一股劇烈的能量填充,從他的指腹,穿透皮肉,進入體內。起先利如一根尖刺,紮破了指腹,看不見任何傷口,也沒有痛感。很快,傷口越扯越寬,能量如流水一樣注入身體內各處角落,把血液蒸得暖洋洋,如同泡在溫泉水裏,身清眼明,整個人仿佛隨時能夠騰空飄起來。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瞬息讓精神力升至七級,一句話很難描述清這是種什麼感受,總之是他的身體裏充滿了隨時可以調配的能量。仿佛一揮手,就會有一道氣波從手掌中發出去,百步可以穿楊而過。邱予終於有點體會到,那些高級異能師的精神力攻擊是怎麼使用的。如果他掌握了這樣強大的精神力,到那時,上天入地,還有什麼地方能困得住他?
這對邱予來說,還是遙不可及的未來,此時此刻,他不得不解決眼下這個更大的難關。
從飛機尾部被擊穿,到押運兵們紛紛棄機跳傘,再到邱予拿到精神力恢複劑,這中間已經過去了半分鍾,飛機從萬米高空,墜落了兩千多米。沒有人測量,也沒有人去計算高度,因為從機頭處的電子滾動屏上能清楚地看到。
飛機供電裝置被毀,好在飛機上有備用供電源,自動駕駛係統都保持在正常運轉,電子滾動屏顯示著溫度、時速、高度的變化。
“8100m,8050m,7900m,7500m……”顯示高度的數字在急速地變換著減小,而且越來越快,就像是一道催命符一樣,撥動著人的神經。
“我不想死!啊啊啊——”光頭抱著頭痛哭。
“別叫了!別再叫了!沒人能聽見!”
絡腮胡子閉著眼痛哭流涕:“菩薩保佑!求求各路神仙保佑,讓我活下來!我發誓回去以後,做個好人,在廟裏給你們塑金身,每天一炷香,早晚三朝拜,隻要讓我活下來!”
這個時候沒有人笑話他。所有人幾乎都在本能地大叫著,聽不見對方的,也聽不見自己的。
身外雷聲滾滾,機體載著九名孤立無援的犯人和一名女乘務,裹挾著天崩之勢,如山一樣倒插向下方廣袤的大地。摒去女乘務的哭泣、尖叫,旁邊犯人們的嘶吼、狂躁不安,邱予心無旁騖,閉上了眼睛。
精神力從身體的各個毛孔滲出,蔓延向外界,他感知到了最熟悉的無名元素,無處不在。他的精神力延伸,調動感知中觸及到的元素,這是他千錘百煉過的,很快,他的腦海裏隨之生出了線條,顏色,整架飛機的全貌呈現在了邱予腦海中。
他看到通紅著眼睛、鐵青臉的長馬尾;
看到嚇到慘無人色的西裝男;
抱著靠背把頭深深埋在裏麵的尖嘴猴腮;
刀疤頸麵無表情、緊咬著牙關透露出了內心的緊張;
絡腮胡子眼裏充斥著軟弱無神;
前排是尖叫不止的光頭男;
再前麵是有過一麵之緣的青年,他正把最後一口壓縮餅幹放入嘴裏咽下去,麵色平靜不波。
這些,隻是邱予視野裏所有鏡頭的一個切麵,是個靜止的瞬間。他沒做停頓,繼續向更遠處掠過去,意識很快就穿出了飛機,橫掃向四麵八方——他看到了機身受損的部位。
發動空襲的那架戰機並不專業,武器也不是十分先進,從頭至尾發射了三發機炮,有兩發擦邊擊中機身,那兩處留下的是巨大的焦黑和火痕,最後那一發擊穿了尾翼,飛機尾部破成了一個大洞,被熊熊燃燒的火焰所遮擋。
邱予隨著精神力向往擴散,視野向東平移,卻意外地撞見了那架製造了襲擊的機體。那是一架小型戰機,造型獨特,通體銀亮,機身上沒有編號,驚鴻一瞥下,他見到了機身上的一個標誌。
一個花芯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