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幔輕揚,籠住了整座宮殿。舞勺站在窗前,裙擺逶迤在地,青絲盡落。手心握著一枚珠花,珠花上早已染滿了血跡,有些已然幹了許久,有些卻是還尚且留著餘溫。
“舞尊,更衣吧。”蘇枕步入宮殿,身後跟了一眾宮女。
舞勺聞言,眼神微動,將珠花輕輕攏入了袖中,手心則劃下了一道血痕,順著衣擺緩緩落下,白衣上染上了一道刺眼的血痕。
“舞尊。”蘇枕大驚,上前幾步,執起舞勺受傷的手,麵色肅然。
舞勺輕笑,搖頭示意無事,又轉眸望向那一眾宮女,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奴婢遵命。”宮女領命而去,片刻之後,偌大的宮殿中便隻留下了舞勺與蘇枕二人。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蘇枕關懷道,言語中帶了一絲嗔怒,更多的卻是關心。“疼嗎?”蘇枕將舞勺拉到貴妃榻上坐下,從袖間拿出一塊綢帕,小心翼翼地為舞勺處理傷口。
“大嫂。”舞勺無奈道,“一些小傷罷了,不礙事的。”
蘇枕聞言,不由得責怪道:“你總說小傷小傷,那要怎樣才是了不得的大傷?舞勺,我隻剩下你這一個親人了,你就算是為我,好好照顧自己好嗎?”說到此,蘇枕忽然陷入了沉默。
舞勺也是微愣,反手握住了蘇枕。親人,於她們而言,已是奢求了。“嫂嫂,對不起,我以後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別傷心,好不好?”
蘇枕聞言,苦笑,“舞勺,如今,隻剩下我們二人相依為命了。隻剩下我們二人了。”
相依為命?這個詞於舞勺而言是那般諷刺。曾經,她是仙界高高在上的仙人,曾經,她有著引以為豪的家人,曾經,她無憂,無慮,曾經,她受盡寵愛。而如今,家破人亡,墮落妖道,卻隻剩下她們姑嫂二人相依為命。怎能不恨呢?家破人亡之仇,背叛之痛,她曾發誓,定要那人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定要顛覆仙界以慰藉家人的在天之靈。
忽而,一股熟悉的氣味閃過,舞勺立刻提起了警覺。蘇枕自然也是發現了舞勺的反應,不由得問道:“怎麼了?”
“他來了。”舞勺嚴肅道。“嫂嫂,若是我今日還未曾回來,你便去相思湖尋阿衍,她自會明白。”
“啊?”蘇枕驚,待她回神之際,舞勺已經揮袖而去。“舞勺,萬事小心。”
竹林中,墨發如風,白衣如塵。望著這一片似曾相似的竹林,蘇逸水恍然出了神。記憶中,那笑語嫣然的女子,挽著他的衣袖,聲聲喚著“神仙哥哥”。
“你還是追來了。”有陣似有似無的輕風拂過,竹葉颯颯作響,舞勺自林後緩緩而出,眸中波瀾無驚,一如死水,淡淡地看向蘇逸水,無情無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