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寧宮華燈初上,盞盞狀若新菏綻放。一片的繁華和睦的景象,而就坐的人卻各有心思。
大家膳罷後,太後心情愉悅的跟大家閑話家常,仿佛盼望已久的事情終於塵挨落定。瑾顏留意觀察,適耀總是心煩意亂的欲言又止。沒來由的一種不好的預感悄悄襲上了心頭,大約太後還不知道消息吧!知道後,又不知是什麼樣的情景。
“瑾丫頭,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吧!不過回來就好,看你今天沉默無言,還真有點不習慣,是不是累了。”太後臉上瞬時笑意湧上,寵愛的摸了摸她的臉蛋,慈祥的說道。
瑾顏心裏暗暗的思量,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心中的哀傷卻在瞬間湧上。這時寧王和安親王起身告辭,太後見狀笑道說:“也好,就不苦留你們,怕一會不好出宮門。瑾丫頭幫哀家送送你父王和安皇叔。”
送至宮門外,安親王悄然對她說:“瑾丫頭回去吧!太後隻怕還有什麼話跟你說。以後多多珍重,皇叔感謝你上午的提醒。”
瑾顏笑著點了點頭,微微行禮,寧王急忙將她拉起,伸手安慰道:“你也不必難過,後日就讓你哥哥親自來接你回府。瑾兒,這是你的命,就不要爭了。父王也舍不得,可是終是沒有辦法。”
安親王對寧王恍然笑道:“寧致,隻怕半個月後,我們見到她都得行禮問安。你今天還不好好受她一禮。”瑾顏微微一楞,隨後淡淡的一笑,也罷,路終究是自己選的,是福是禍隻能慢慢等候。
兩人稍作停頓又細細吩咐她一陣,瑾顏都遂含笑答應了,目送他們並肩走出宮門外,慢慢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瑾顏闔目靜思良久,乍開雙目抬頭看皓月當空,大片黯淡的哀傷湧入臉上,一雙聚滿大滴大滴眼淚的幽深黑眸在月光下晶瑩燦爛。
“郡主,太後請你快點進去。”惜晚見猶自怔怔發呆,拉拉她的衣袖又重複道:“郡主,太後請你進去有話交待。”
瑾顏一聽,用手偷偷撫去臉上的淚珠,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抑鬱,挑上一抹微笑,緩緩轉過身,輕輕淡笑道:“讓惜晚姑姑久等了,我們這就進去吧!”
淑和太後長長的歎了口氣!剛才心情愉悅的笑容已經在臉上不複存在,轉眼化成眉宇間的那抹哀傷。她眼神在瑾顏臉上注視兩圈,目光慈愛又仿佛痛心疾首。
四周一片靜謐,此刻天色已黑,四下寂靜,隻有如盤的月亮掛在天空中,皎潔的月光從空中灑落,照得地上一片蒼白,惹得心中一片黯淡清冷。
“惜晚,將那塊龍鳳玉佩和那對紫玉手鐲取來,還有那隻白玉蝴蝶穿花的簪子,也一並交給郡主吧!”太後聲音有點哽咽,臉上已顯痛傷疲態,氣勢卻絲毫不減,猶自儀態萬千的坐在宮內上首的龍鳳呈祥的寶座上吩咐道。隻是夾著縹緲而哀傷,聽來又是無比的尊重,嗡嗡地如在幻境。
瑾顏上前數步,盈盈拜倒,垂首說:“臣女寧瑾顏謝太後賞賜。”隨後低低垂首,暗暗思道,看來太後與父王及皇上已經商量決定,唉!這爭了這麼久,最終還是這個結果,反而失去更多。如果早知是這樣的結果,那麼那日,自己還會闖入宣寧宮麵見太後嗎?
瑾顏接過那塊龍鳳玉佩,玉依舊是那塊玉,數月之間,物是人非。瑾顏還是淡雅的笑著,眼神中卻多了那樣多的無奈,還有那麼多說不清的悲哀,眼角漸漸濕潤起來,疲憊中帶了一點對往事的追憶。
太後看著她,心中也略懂她此刻的哀傷。“要笑啊!孩子,要頎喜的笑。縱然你曾經多麼不願意,既然現在已不反對,那麼這就是天大的榮耀。後宮之中,縱然你心中有多苦,也要人前歡笑,慢慢的就習慣了。”太後握住她的手,幫上帶上那對紫玉手鐲。手上的玉鐲互相撞擊著,發出清脆的響聲。在燭光的照映下是一道道淡淡的光環,而那光環又隨著燭光的跳動不斷變幻著顏色,宛如彩虹七彩閃亮。
太後的目光隨手鐲的顏色變幻而動,隨即悄然道:“如相與安親王不同,如果如相得權,那麼阮寧二家將永不超生。但是如相和安親王在皇上眼中卻是一樣的,同是至親,同是血濃於水。皇上厭煩安親王卻依舊舍不得殺他,那麼也不會舍得殺如相,何況這次證據不足。孩子要忍,忍到最後,你就勝利了。不管怎麼說,你才是先帝相中的。命就是命,躲是躲不過的。”
瑾顏對太後安詳的笑著,綻開一個如花笑容道:“姨娘,我省得。”這一刻,她沒有叫她太後,喚了一聲姨娘,太後微微有點驚訝,隨即臉上湧現頎慰的笑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心中不要存有怨恨,遺忘了他便罷。這樣才會一生安寧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