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吹來,不是夏日的清涼拂麵,帶著幾分冰冷,身邊有人輕輕將一件銀狐披風披在她的身上,瞬時暖意融融,來人攙扶她,一雙玉手色若白玉,水蔥似的指甲留了兩寸。並不是扶伺她的婢女,瑾顏疑惑地回頭看了來人,弱質纖纖的一個女子,溫柔似水的目光從纖長的睫毛後濾出絲縷,眉宇間神色有些寂寥卻帶著幾份輕愁。來人的衣角被夜風吹得翩然翻起,她仍絲毫不覺風中絲絲寒意。
“宛姐姐”瑾顏抬眼看一眼她,感受到她眼中的哀愁,心裏不由得擔心,卻已不知她所為何事,隻得喃喃稱呼道。
“瑾兒,可是想去碧沁樓看看所關何人。”宛如鏡轉過頭不去看她,像是有千言萬語不便啟齒。
瑾顏登時一愣,隨後恍然大悟的點頭衝她笑了一笑。
宛如鏡默默地走到角落的湖石邊站了片刻,極快地向四周掃了一眼。瑾顏見她神色頗為古怪,便知她有話有說,擺手清退跟隨的婢女。
宛如鏡眼見無人,方走近我身畔說,說了一句:“瑾兒!如果可以,你不要過問住在碧沁樓的女子好不好。她隻是我的另一位妹妹。”
瑾顏嘴角的笑意漸漸退去,對宛如鏡的身世她多少知道一點,一個身世可憐的女子,她心中有多少苦,有多少恨,她不知道,她隻知道這一生宛姐姐太苦太累。就好像她不明白為何父王明明允許哥哥娶宛姐姐,可是最後哥哥依舊娶進清若姐姐進門一樣。奕宸哥哥曾經說過,如果有太多事情不明白,那麼就不要明白,開心才是最重要。如果她事事都不是想知道的太清楚,事情已何必到今日的地步。
想到這兒,瑾顏並不想去問原因,隻是輕輕“恩”了一聲。微微垂目看著碧水臨波中的碧沁樓。“住在樓上的是如若水,那位冷月姑娘。她跟我一樣的身世,她隻是受如相欺騙和利用,一樣可憐的女子。你可不可以……”
瑾顏聞言悚然一驚,心有餘悸卻並沒有開口。隻是淡淡回答道:“宛姐姐請放心,碧沁樓的人不管她是誰,都與我無關。”
瑾顏望著滿地的碎石地麵,心中暗暗有了計較。她何必去跟一個受人利用的女子過不去,她的目標是如相和如心兒,不是嗎?
風吹過身上不由得漫起一層寒意,宛如鏡的身體在寒風中微微顫抖,她垂下眼瞼不敢看瑾顏,轉瞬間神色恢複正常,說:“開春大選,瑉兒也會入宮。還請瑾兒在後宮多多照顧她些!”
瑾顏心中一驚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可是她並不想去問為何這樣決定,隻是疲倦地一笑,道:“宛姐姐請放心,我會將瑉兒當成我的妹妹一樣看待。”
大婚之日,惜晚姑姑親自揭開排頭宮女手中的盤子,輕輕抖開。大紅色的極品雲錦底料上密密以金線穿珍珠繡成百鳥朝鳳的圖案,黑色珍珠寶石做成鳳凰的眼睛在燭光中耀眼奪目。
她的嫁衣,取天下最好的雲綿和珠寶,由最好的織娘製成,奢侈尊貴。瑾顏看著這件嫁衣,疲倦地揉了揉額頭,看在惜晚姑姑眼中也隻得暗自歎息,仿佛回到若幹年前,那如煙的往事,惜晚姑姑微微對她皺眉提醒。瑾顏急忙端然的坐在銅鏡前的金色大椅上,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她知道她今後母儀天下的路並不好走,從此她就像這件嫁衣一樣。(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