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暗沉下來,外麵隻聽到樹葉伴著風雨的“沙沙”聲,適耀在外麵來回渡著腳步,腳步始終是那般急切,而落地的那一下卻充滿了沉痛。他對她做了什麼,他在這兒答應另一個人會好好照顧她,給她最好的生活,然而今日他當著她的麵……外麵的風雨隻怕早吹涼了她的心,所以她現在不願意醒來,可能是不想麵對他吧!然而現在的他,又如何去麵對她。
不知過了多久,適耀就這樣孤獨地站著,看著外麵的風雨急促,高大的背影,在前方投下漆黑的陰影,壓得他的心更加沉悶起來。晴空端了一盞參茶走進東暖閣外殿,輕聲說道:“皇上,用些東西吧。”
適耀沒有去看她,甚至沒有抬頭,隻是用悲涼的聲音問道:“她!皇後醒了沒有。”
“回皇上,已經醒了。”晴空將手中的參茶放在適耀手心回道。
適耀渡開腳步急促地進了內殿,晴空隻得微歎了口氣跟在後麵:皇上終是孩子性情,互相傷害著,卻又擔憂。皇上也是不容易,小時候因為先皇起的名字與寧世子相同音調的原故,不受如貴妃喜歡,經常嚴厲要求,打罵那是常事,現在卻又是如此。
瑾顏穿著新換的玫紅色繡海棠花的綿衣站在內殿,看著滿滿一衣櫃的衣裙,全是女裝,各種顏色各種花樣,相同的隻是同樣的精致絕美。水袖寬鬆,腰身緊收,每一件都配著素淨的長長飄帶,如煙波雲霧,穿起來一定很好看。全是她喜歡的樣式,全是她喜歡的花色,他的用心良苦,是如此的深情。可是為何心中不忍後是一陣微酸,轉眼被另一股思念壓抑的雲飛煙滅,可是她還是要強顏歡笑,因為她真的很想回寧王府看看,不是嗎?
門被人推開,微風從四麵撲來,適耀無端覺得她的背影憑添了蕭索之姿,在他漸漸傷痛的眼神之中更增幾分傷感。
適耀端詳她的背影片刻,她依舊看著滿衣拒的衣裙發呆,微微合上雙眸,片刻後才輕聲細語道:“怎麼起來了。身子不好就要好好休息,一會兒又要頭痛。”
瑾顏陡然一驚,轉過頭雙目微張,恭敬彎腰行禮道:“臣妾給皇上請安。”
適耀一愣,旋即伸手拉起她,握住她的手道:“這些都是你喜歡的樣式和花樣,朕想總有一天你會一件一件的穿上。”
瑾顏微微沉思,殿內供著幾枝明豔動人的梅花,清淡近乎於無味的香氣使人頭腦更加冷靜而清醒。瑾顏露出一個極恬淡安靜的笑容,道:“衣服很漂亮,臣妾很喜歡。父王與兄長看到這些後,一定會更加放心臣妾的處境。”
適耀凝神細想,片刻後道:“你真的決意出宮,難道朕真的留不住你,還是這兒沒有什麼值得你留戀。”
瑾顏聽後一愣,旋即明白適耀的意味:怪不得他一聽到出宮二個字是那麼的激動,原來他是怕她一去不返。想到這兒擔憂已久的心慢慢平靜下來,掰著指頭邊想邊道:“適耀哥哥多心了,父王病危,身為子女隻是想盡盡孝心,看上幾眼求個心安理得。”隨即安慰地拍一拍他的手,道:“其時皇上也很擔心父王的病情,讓臣妾回去看看吧!”說罷緊緊握著他的手,目光深沉而明了,良久沒有鬆開,隻到手心慢慢密出汗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