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兩人走到煙波池的盡頭,赤色宮牆長影橫垣,煙波池中銀白的花絮蓬蓬鬆鬆,扶風起舞。偶爾有蘆花飄落水中,也這樣無奈地靜靜漂去了,大有一種落花飄零的淒清。纖雅穿著秋煙色刻絲楓葉的錦衣走在這芳草萋萋之間,微風從四麵撲來,更顯得她的背影平添幾許蕭索之姿,在這漸漸遠去的秋色之間更添傷感。
瑾顏看著這秋色如斯蕭索醉人,陡地憶起近日宮中發生的事情,深宮眾芳瀲灩間盡是暗香盈袖,美人如玉,然而卻藏了多少驚心動魄。無意間生命就隨之消失,就算你如何明察暗訪,也查不出任何的痕跡,這是何等的險境,又是何等的慘忍。然而她現在所策劃的事情,跟這些人又有什麼分別。
神思淡想之間,卻感覺後麵有幾個人影閃過,餘光掃過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痕跡,剛剛她為了跟纖雅說話,她示意知意她們隻許遠遠守侯。如果這時有人於她背後輕輕一推,隻怕她就如梅嬪一樣被煙波池吞沒。
幾度沉思,心中霎時湧起一股恐懼之意,裝著若無其事走離煙波池邊,卻發現一抹白色的浮影。還沒有等她開口,那人已迎上來恭敬請安:“皇後娘娘千福”
瑾顏見是他,目光微轉,恐懼的心思慢慢從心中平靜,笑意平添了溫柔之色更顯得絕美的臉上自添一番動人心處的絕豔,微笑道:“阮統領起來吧!”
奕宸本含著笑容的臉色愈發冰涼,心中滿腔的情素也對她那聲阮統領衝得淡薄,然而終是沒有辦法,隻是麵含擔憂地道:“梅嬪的事情剛剛過去,皇後似乎要更加小心,怎麼一個人在煙波池邊漫步?”
瑾顏笑容若有似無,心中是尖利的疼,仰頭看著站在她麵前的奕宸,明媚若金的秋日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強烈的光線逼得她微眯了眼睛,剛剛升起的希望又絕望地沉墜了下去,終是賭氣輕聲道:“總不過有人從本宮身後推上一把,本宮就隨著這煙波池水隨流而下,這樣到也幹淨。”
奕宸微微一愣,臉上心思重重,心漸漸不安定起來了,似有暗流在心頭湧動,泛出焦灼與擔憂,生怕她真的放棄自己,急切勸告道:“娘娘怎麼可以說出這樣悲哀的話語。娘娘可知道,其時人活著就有希望,活著就是一種幸福。於愛她的人,於關心她的人都是一種幸福。”
瑾顏恍若無意般接口道:“那麼本宮的生與死,對阮統領來講是一種怎麼樣的心鏡,是幸福還是悲哀。”
奕宸脫口而出:“自然是一種幸福。”瑾顏的神情猛地一凜,奕宸急忙叩首低頭忍住心中的溫柔之情,怔一怔繼續補充道:“娘娘福身安泰,對聖上,對臣子,對天下百姓都是一種福氣。”
瑾顏輾轉回眸,眼中的惆悵和失望濃密如初秋時節的薄霧,迷迷茫茫卻是滿心的淒婉蕭索,搖搖頭,心裏如同針紮了般難受,深紅的血肉卻流不出半絲血淚,原來早已隨著清冷歲月的磨蝕變得淡漠起來,聲音是幽微的一線,如秋風中最後的落葉,緩緩道:“本宮從來沒有想到,原來本宮的安危心係這麼多人的關心。多謝阮統領的提醒,本宮會珍重。”
知意慌忙跑過來,看到他們倆人,沉默片刻,似是有遲疑之色,瑾顏慌忙問道:“知意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