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紛紜(3 / 3)

高闋湊近義寧,低聲回道:“皇兄因有一次惹了我生氣,母後叫他來與我和解,我便說想知道他一個秘密,怎知他的秘密隻此一個,便隻告訴了我一人,我可也答應了他不許說,皇姐你可不能在皇兄麵前提起此事,隻怕皇兄是會殺了我的!”

“我知了,定不會向琬皇兄提起此事”,義寧去拉高闋的雙手,“不如你稱我義寧可好,我便稱你闋兒如何?皇族姐妹眾多,隻稱姐妹倒失了親切,你與我誕辰也不過先後差了一月,倒也算是年紀相當,你說好否,闋兒?”

高闋聽著義寧一大串的話語,微紅著臉笑道:“好,不過你也倒是說些四皇兄的事與我聽!否則我可不給你講琬皇兄的事了!”

義寧頓時有些慌了,搖晃著高闋未受傷的左手,急道:“好闋兒,我這便想想有何事可說,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啊!有了!”

義寧徐徐道來,高闋也豎著耳朵聽得仔細。

義寧徐徐道來,高闋豎起耳朵笑意綿綿的聽著。

“我記得那時我不過八歲,恭皇兄僅十歲,我、恭皇兄、瑜皇兄還有琬皇兄在玉蘅苑畫著水墨景圖……”

高闋心中微堵,那時便是父皇星駕後一載,但因著義寧那龍飛鳳舞的誇張動作,也微微釋然了些。

再如何,不過往事。高闋心下為自己所想驚了,覺得自己與小時改變許多。高闋又回過神,繼續聽著義寧的講述。

義寧笑道,“……你可不知道,恭皇兄可笨了!將顏料全沾在衣衫上,朱紅色的顏料最為鮮豔地灑在下身,你猜像什麼?”

高闋心領神會地一笑,“莫不成是癸水?”

“是了是了!正像癸水!”義寧又道,“那時我可真羞煞人了,瑜皇兄卻坦然而道……”義寧做出一副男兒的樣子,“他說,老四,你貌容似粉黛,倒不知真是個女子了!”

“四皇兄如何說?”高闋問道。

“他絲毫沒有反應,依舊畫著景觀圖,我當時拉著他的袖子問他瑜皇兄這樣說他,他難道不生氣?”義寧學著小時單純天真的模樣,“恭皇兄問我癸水是何物?恭皇兄竟連這物也不知,我直笑得肚子疼!後來也不知是問了誰,自此我再與他提這事,他便就是不理我了的!”

高闋和義寧笑得前後翻仰。

起伏的笑聲久久縈繞在玉堂殿上空,步入寢苑的元仲華佇足聽著如若銀鈴般的笑聲,竟在滿溢笑容的臉上更添了一份如同種因得果的欣慰神情,隨後姍姍然進入高闋的寢殿。

高闋看見從屏風外走入的元仲華便有些許被驚住,“母後,您怎麼來了?”

義寧可謂是近五年中第一次見元仲華,她竟與記憶中不同了,更顯慈藹,眉目間尚且顯了些嫵媚。

義寧隻叫道:“姑姑。”

元仲華笑望著二人,在殿中席間跪坐下,“方才進苑就聽見你們的笑聲,可好久才沒有聽見這樣的笑聲了,倒不知你們在講甚麼,也講與我樂一樂罷?”

高闋並未欺瞞過元仲華,心下卻也不願多說,隻是推說“不過是些小事。”

然而義寧卻坦然而道:“我與闋兒在說小時在將軍府的趣事。”

正觸元仲華內心所埋藏的最初的美好!

一抹失意與悲傷在眼眸深處一閃而過後,元仲華依舊唇角飛揚,“差點忘了這事,我是來告知你們,皇上已與我商議了達孥瑄兒的婚事,皇上昨日召了瑄兒前來問其意向……”

高闋義寧二人認真聽著。

元仲華笑了,雙眼竟都快眯成了一條線,“瑄兒隻道全憑我作主,想來也是心儀達孥,達孥倒也是個賢能之人,皇上便賜了二人一月後大婚。”

“如此甚好,宮中鮮少辦喜事,如今真可好好熱鬧一番了!”義寧大笑,都快手舞足蹈起來。

高闋笑道:“是了,甚好,不過這麼快?下月就大婚?皇姐真是願意的嗎?”

元仲華語重心長道:“瑄兒哪有甚麼不願意的呢?如今碰到一個她有些歡喜的男子,又能嫁於他,在皇族已尚算有幸的了……”接下來她想說的話便哽在了喉中,望著尚為年幼的二女,元仲華深深明白皇室中人離不開權謀,如今天真爛漫的少女終有一天會被卷入政治的大漩渦,正如當年的自己。

“母後?”高闋望著出神的元仲華。

元仲華收了思緒,問向高闋,“闋兒,你的傷如何了?”

“隻是近日覺得甚癢,應是要痊愈了”,高闋應道。

元仲華點點首,“這就好,可不許有下次了,那日得知你流血不止的消息,可是把母後嚇住了!”

“我會保護闋兒的,姑姑隻管放心就是”,義寧說道,隻差沒有拍拍胸脯了。

“容兒,你可也是個易傷的主兒,也是得小心些,都十二了,怎還是像小時一般四處野呢,可不許帶著闋兒這也受傷,那也受傷的!”元仲華數落著義寧。

義寧鼓著腮幫道:“宮中無玩意,隻好出宮找了嘛!”又拉過闋兒,“闋兒如此可人的妹妹,我定會好生看著她的!”

高闋心中一暖,“怎麼還會有下次的,幾日都不得走動,可都要把闋兒憋出病來了呢!”

“那也不許多出宮,我知皇上寵著你,可也不許天天往宮外跑的!”元仲華又對高闋道,“知道了嗎?”

高闋與義寧二人頻頻點首。

元仲華又與二人絮了些話便斂了斂衣襟站起,“我這還要去宮外看看瑄兒。”

義寧也不行禮,隻是笑著喊了句,“恭送姑姑。”

高闋眼中映著一身金紅錦窪長袖盈盈,鳳體搖曳身姿嫋娜的元仲華,雖徐娘半老,但風韻猶存。

不知怎的,高闋生疏地道了一聲,“恭送母後。”

而元仲華早已走去無影。

高闋也為自己所說驚住,不知何時,她竟對母後隱隱生了陌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