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闋站於角落中,全苑約莫有了二十餘人,能認出是誰的人掰指頭都掰得清楚。那位一直不離酒盞,與一男二女聊著,旁邊不遠的是永昌,正和她的妹妹東安招呼著郡主們,餘下人中認識的便隻有斛律雲妭了,此刻她正朝了高闋笑著步來。
“闋姐姐”,斛律雲妭的聲音很甜,如同沾了蜜一般。
高闋倒是無意中不太喜歡她的,也許是因為她喜歡長恭罷,但還是笑了出來。
斛律雲妭拿過一旁的茶盞抿了一口,道:“可見闋姐姐也是不喜歡這樣的宴會的。”
“倒不是不喜歡,隻是覺著膩”,高闋也將手中的茶盞抿了一口。
一陣涼風過,高闋腰間鈴響。
斛律雲妭突然注意到了高闋腰間可愛精致的護花金鈴,不免打量起來,“闋姐姐為何隨身帶著一枚鈴鐺?”
她好奇地緊,眼看就要伸手摸到,高闋一個退步,“較於雲妭妹妹不過是普通的護花鈴,對於我卻是有著深意,此物卻不忍他人觸碰,雲妭妹妹若喜,他日叫人打一枚送與你可好?”高闋怎能讓喜歡長恭的她摸長恭贈與她的護花鈴?高闋對斛律雲妭更反感了些。
斛律雲妭見高闋極護著它,便也不敢去打量它了,隻將話題一轉,“今日之宴亦邀了蘭陵王,卻隻他還未來了。”
“甚麼!”高闋小聲驚呼。
正是此時,高緯大聲言道:“為何蘭陵王還不赴宴?”
菊花絢爛處,長恭如天神一般步入碎玉苑,美音入耳,“長恭在此,來遲了還望各位恕罪。”
長恭的出現讓女眷們小小激動了一番,而高闋注意到了身旁的斛律雲妭簡直是被長恭所迷,想把長恭看進眼裏去,但又回眸望去長恭時,卻見他一直注視著自己,心下一暖。
誰都不曾注意到的是高緯眼中的怒火,突然出現的高長恭竟一下將他的風頭踩了下去,眾皇妹都如蜂蝶般縈繞在他身旁,但高緯立時便斂了怒火笑道:“遲到可要罰你,便罰你飲酒三杯。”
長恭認罰,豪爽地連飲三杯,更是引起女眷們的一番歡呼,宴上餘下的幾位男賓紛紛自慚形穢一般自顧自飲酒。
高闋望著長恭的側頰,竟有些害怕會失去他,高闋在心裏苦笑自己一番,許是多慮了罷。
宴會至午時一刻才結束,不過眾人皆留在宮中用了永昌公主準備的午膳才散去。
而斛律雲妭一昧不離長恭的目光,而長恭有時與她笑話幾句,可高闋依然想著以後二人要遠離她。
情字也許非常自私,隻容得下兩個人的心。
長恭送高闋回府,一路上,高闋癡癡地望著長恭駕著踏雪而行的身影,想把他任何一個動作都銘記在心底,待未來的以後便可自行醞釀一番。
再度幾日,高闋得了空便想著去訪一訪不久前剛誕下麟兒的義寧。
高闋步入斛律府,便有一靈巧的奴婢領她至義寧所在的屋中,一路上眼見府內家丁雖多,卻一個個斂襟屈膝,無那生氣。偌大的斛律府雖人來人往,卻也能覺出鴉雀無聲下的死氣沉沉。
見著屋內的義寧正逗弄著懷中粉嫩的嬰孩,聽著腳步聲由遠及近義寧抬首望去,見到高闋的瞬間,眼中閃過一道光,“闋兒!”
高闋步近她身旁,輕輕握住那在空中胡抓的小肉手,笑道:“聽聞你不久前誕下一女,便一直想來看看,是叫婉兒罷,生得真是可愛,眉目倒與你挺像。”
可見義寧心中還是忘不卻高孝琬的,連女兒的名字都作讀琬的字。
婉兒被高闋逗得笑了,滿嘴無牙竟滴下口水來,義寧忙取過一旁的絹布拭去,這才再將目光望向高闋,“幸好你還記得有我還來看看,不然我可要悶壞了呢!”
高闋投去疑惑的目光,笑道:“如今你已得二兒一女,若是別人都要忙成一團了,也隻有你才說要悶壞。”
義寧命飛花把婉兒抱了下去,並命退了滿屋子的婢女,想著與高闋說些體己話兒。
聞婢女的腳步有些遠了,義寧才輕笑一聲道:“闋兒你可知,自我同意下嫁斛律武都之時,便已注定了要步上如今這樣的路。”
“斛律武都待你不好麼?”高闋問道。
“好,怎能不好?”義寧苦笑,“就因為我是父皇最寵愛的義寧公主才對我那樣好。最初的我也以為他或許是個如意郎君,更傻傻相信,與他一同生活未必是一件壞事,可誰知自父皇星駕後,他便立時換了個脾性,如同換了個人一般——”
“他竟打你麼?”高闋一驚。
義寧趕緊向高闋做了個小聲的手勢,待確定無人在門外偷聽才繼續道:“倒不曾打我,隻是待我十分冷漠”,義寧又苦笑一聲,“我在他心中一直以來便隻是個公主而並不是他發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