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小會兒，乾清宮上下就掛了白。皇帝停靈在正殿，皇後先去上了柱香，隻見孫若水一身白，跪在靈邊，眼圈紅紅的。
皇後道：“你們都退下！”
殿內守著的底下人都沒有動。
皇後麵露不快，看著孫若水，咬著字眼：“你們都退下！”
孫若水點點頭，滿殿的人才退到正殿外。
殿門開著，殿裏沒有點燈，隻燃著無數根白色蠟燭。太和殿那邊的嚎啕哭聲先傳來，聲震天地。
皇後一身孝服，走了過來，在離孫若水五步遠的地方站定，微笑：“孫氏，本宮與你又見麵了。”
孫若水慢慢地站了起來，沒去看皇後，靜靜地看著香案上內務府剛做出來的靈牌。牌位上寫著“憲天崇道仁明誠敬欽文昭武寬仁純孝章皇帝”。這是禮部尚書何震新擬的。他一聽皇帝駕崩，就斟酌好諡號，眼巴巴地呈給皇後。
她道：“皇後娘娘，皇上為何突然駕崩，您心裏沒有數嗎？”
皇後麵色一沉：“明明是你等服侍不力，太醫院醫治不力，大行皇帝才駕崩！”
孫若水轉過臉來，輕笑：“那諸位太醫呢？”
皇後淡淡地道：“一群廢物，本宮留之何用！”
孫若水笑道：“你殺了他們！”皇後迫不及待地滅了口，太和殿百官都是人精，怕是早瞧出不對。武將們敢有所疑問，但文臣們隻有雲翰林幾個站了出來。其餘人頭往裏一縮，明哲保身，還有些人更是急不可耐地衝到皇後跟前去表忠心！
果然，讀書多是負心人！
她低下頭：“隻剩下若水了吧！”
方在在禦前的人，除了她，其餘的人都不在人世了。皇後眼下不殺她，不過是，皇帝的私印沒找到，錦衣衛們不聽皇後差遣；調兵遣將的兵符也不在，皇後壓不住那些武將們。
皇後道：“拿來。”
孫若水故作不知：“什麼？”
皇後慢慢地笑出來：“孫氏，你現在可以不說。等下，本宮把你交給周保全，他總有法子讓你開口。”
孫若水揚眉，含笑：“我不說，還能活著。但要是說了，皇後會饒了我？不過是嚴刑拷打麼？我熬得住！”她輕輕地搖搖頭，看皇後的眼神多了幾分淩厲，詰問，“倒是皇後你，怎麼狠得下心，弑君！你捫心自問，皇上待您還不夠寬容嗎？你就不怕報應嗎？”
都走到這一步了，想這些也是無益。皇後手裏把玩著九龍佩，這是剛剛從孫若水身上搜出來的。她聲音清冷如冰：“本宮從來就不信報應！如今這天下盡在本宮的鼓掌之中了！孫氏，你有心思替本宮擔憂，還不如擔憂你自己！”
孫若水鳳眸裏閃著熠熠的光彩，嘴角浮起一抹異樣明媚的笑：“皇後娘娘，你錯了。你才是應該擔憂的那個人。沒有皇上的私印與兵符，你坐不穩這個江山！”說完，她直接朝香案的一角撞去，隻聽“砰”地一聲，她的身子軟軟地滑下來，鮮血沿著香案那一角，淅淅瀝瀝地往下滴，很快在她的身下積了一小攤，將她白色的孝服洇紅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