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夫子!”澹台涅的提步進了院子,百裏卿正好回身。
“真是不好意思啊,百裏夫子!”趙默娘急忙上去握住她的手道歉,餘光卻是瞧著越發逼近的澹台涅。方才那一幕,他應該沒看見吧!
百裏卿微惱,柳眉淺皺,手微微使勁兒,便甩開了趙默娘的手。
結果那女人卻裝模作樣的往旁邊菜園子裏倒去,嘴裏“哎喲”一聲,生怕旁人不知道是百裏卿推了她似的。
“這是試題!”澹台涅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站定,目光傾斜,掃了壓壞幾顆菜的趙默娘,“回來的路上,夏多克跟別人跑了。”提起那條狗,他就來氣。
百裏卿了然,一定是遇見萃紗了。
她伸手,“給我吧!”白皙小巧的手掌攤開,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淺淡。
澹台涅將試卷交給她,下意識的問道,“方才怎麼了?這女人欺負你?”少年的嗓音拔高,目光掃過剛剛站起身的趙默娘。
“你先回去吧!”百裏卿冷道,轉身便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看著那遠走的背影,澹台涅和趙默娘皆是一愣。百裏卿這是做什麼?仿佛剛才被潑的人不是她似的。
目送那少女進門,澹台涅的目光微轉,落在趙默娘的身上,他道,“方才潑水的人是你吧!”他的語氣微冷,叫好默娘一陣寒顫。
“不、不是,四殿下、、、啊!”趙默娘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道陰風襲來,一盆涼水從側麵潑來,她完全沒有準備,渾身一哆嗦,忍不住尖叫出聲。
澹台涅已經跳到了一邊,險險的避過了那盆水,麵色卻是一沉。
兩人呆愣片刻,目光一致抬起,往百裏卿房門的方向看去。
隻見那女子一襲半濕的白衣,就站在離他們三步遠的地方,兩手抱著空空如也的木盆,微揚唇角,“真是不好意思,趙大姐!昨晚的洗腳水忘記倒了,本想給你澆澆菜的。”話雖如此,那張精致的小臉上卻絲毫愧疚都沒有。她擺明了就是報仇的,典型的現世報!
澹台涅看得一愣,就好像回到那日在禦花園遇見她時,那個謙恭有禮,卻又咄咄逼人的百裏卿。
他想笑,可是有覺得好氣。方才要不是他閃得快,說不定現在他就和趙默娘一樣,成了“落湯雞”了!而且還是隔夜的洗腳水!這女人,真狠!
“你!你就是故意的!”趙默娘咬牙,一邊擰著自己的衣袖,一邊嚷道,“雖然你是將軍府的千金小姐,是皇上欽點的夫子,但你也不能這麼不講道理,這麼粗蠻啊!我隻不過是個廚娘而已。”那語氣委屈得,好像全世界都有負於她似的。
百裏卿聽得揚唇,笑意生冷,“趙大姐在說什麼?我一個盲女倒水,你難道不知道躲遠些?我眼睛瞎,難道趙大姐你的眼睛也瞎了?說起粗蠻,你也說了,我是將軍府的千金小姐,自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過慣了,天生嬌柔無力。比起趙大姐這樣自小就操持家務,做牛做馬的,粗蠻二字倒是趙大姐更為匹配。”
她伶牙俐齒,澹台涅早就見識過了,隻是今天,百裏卿似乎真的生氣了。一番話抑揚頓挫,諷意盎然,倒是更有幾分女兒家的味道。
嬌蠻,歪理,氣死人還不償命。
澹台涅終是忍不住,笑了。那坐在窗前觀望的男子亦是抬手掩唇,低低的笑。
做牛做馬!嬌柔無力!也虧得她嘴巴厲害。
“爺,咱在這院子裏住了這麼久,還從來沒見過趙默娘吃癟呢!”之音將茶送到他眼前。
澹台潽接過,爾後斂了笑,淡漠的道,“找個男人替了她吧!浣花樓裏也能清靜些了。”
之音垂首應下,自然明白,澹台潽嘴裏的那個她指得是誰。這一次,爺是連院士的麵子也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