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到半路,接連而來的勁風穿過鬥笠垂下的紗幔,打在他的額頭上。頓時,腦袋暈乎乎的,身子慣性後倒。落地的一瞬,後背一空,爾後百裏卿抬腳便朝著他的小腹踩去,沒辦法那洞口太小,男人要是這麼豎著肯定進不去。
男子的眸一沉,鬆開木棒,便伸手抱住了百裏卿的小腿。百裏卿當即驚叫一聲,來不及呼救,便覺身體直挺挺的落了下去。
澹台涅也驚了,站在那株鬆樹下麵,隻眼睜睜看著百裏卿隨著那男子一同掉進洞裏。這洞也不知道是做什麼,興許是獵人捕獵挖的。
他急忙跑到洞口,匍匐在地,探頭往裏麵看,“夫子!夫子您沒事吧!”
洞裏響起回聲,而百裏卿隻覺渾身酸痛,好在下麵有人墊底。她沒來得及回答,便撤腳從那個黑衣男子身上挪開,與他保持十步遠的距離,後背貼在洞壁上這才回道,“我沒事!你快去搬救兵來!”
聽到了她的聲音,澹台涅才算鬆了一口氣。爾後轉身便往林子外麵跑,當真是去搬救兵了。
而這廂,黑漆漆的洞裏。
隻有一束微薄的月光透進,也沒照到底,洞裏還是很黑。
百裏卿隻聽見男子抽冷氣的聲音,爾後一陣悉索聲,那男子似是坐起身來了。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已然適應了黑暗。隱約能看見對麵的洞壁上也靠著一道身影,應該就是那個男人。
他沒有再動,空氣中卻浮蕩起淡淡的血腥味。百裏卿的腳這次是真的崴了,身上也多出擦傷,不過跟那個黑衣人相比,她覺得自己肯定好多了。
確實,那人的鬥笠掉在了地上,被壓壞了。而他後腦磕在泥地上,現在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右手骨折,左腿骨折,胸骨也被百裏卿壓斷了幾根,可算是重傷。
不過,他很快便清醒了,左手扯下一片衣服,將右手綁好掛在脖子上。他似乎對受傷已經習慣了,隻是沉默的包紮著傷口,一點一點,沒有其他動作。
百裏卿隻聽著那時而響起的裂帛之聲,慢慢鬆了口氣。她抬頭望了望洞口,冷聲道,“好了,現在我們誰也逃不出去了,不如我們聊聊天。”她的語氣還算隨和,話音很冷。
那男子沉默,依舊從容的包紮著傷口,沒有答話。
百裏卿接著道,“誰讓你來殺澹台涅的?”
那男子不語,將右手成功的包紮好,掛在脖子上。繼而又開始抬動左腿。
百裏卿沒有再說什麼,因為那男子什麼也不肯說。
“百裏卿!”一道溫沉的男音從頭頂傳來。
百裏卿隻覺渾身如一道電波流過,顫了顫,不由直起了身子,望向洞口。洞口的月光被擋住了,她半晌才顫顫的道,“澹台潽,是你嗎?”那語氣含著喜悅,唇角已經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
爾後,她聽見對麵傳來匕首出鞘的聲音。百裏卿的笑容散去,目光凜冽,似是想到了什麼。方才隻有她和這個黑衣人在洞裏,那黑衣人知道她不是他的對手,也就沒有管她。可是現在不一樣,有救兵來了。他恐怕是想,誰來了就殺了誰。
百裏卿當即沉下目光,一手往旁邊摸索,好運的摸到一塊碎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