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皆是沉默,沉默了許久,百裏卿才抬目對上江雷的雙目。
“你可知道,這些死去的宮人的身體在何處?”百裏卿沉聲問道,避開了先前的話題。
江雷搖頭,“不知,那人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最重要的是,他連幕後主使是誰都不知道,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這件事情,衛香知道嗎?”百裏卿接著問,語氣依舊沉重。
江雷愣了愣,他的神情有些恍惚,好半晌才道,“這件事情我並沒有告訴她,不過,每次我去冷宮抱著盒子她都是知道的,現在杏兒的事情一出,若是那撿到錦盒的宮女將此事告訴了衛香,那麼她也許就知道了。”
“你與那個人是怎麼聯絡的?”百裏卿又問,根據江雷的答案,分析著案情。
江雷還是搖頭,“那人每次找我就會在我的房間裏放上一袋銀子,一罐藥,還有裝著人頭的錦盒。放在我的床頭,我晚上休息的時候便能發現了。”
聽了江雷的話,百裏卿不由得蹙起了眉頭,“什麼藥?”
“自然是腐蝕那些宮女容貌的藥。”江雷說著,有些不自在的側身。畢竟他所做的事情乃是對死者的大不敬,與鞭屍沒有什麼兩樣。凡是一個有一點良心的人,都會為這種事情感到愧疚才是。
百裏卿擰眉,腳步挪動,走到了長廊邊上,“這麼說來,那些死者的身份你都知道?那些死者的容貌,都是你毀的?而杏兒的頭不是你放在井裏的,所以…杏兒的容貌不是你毀掉的,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杏兒死了!”
聽她一說,那男子渾身一震,爾後雙目圓睜,似是才回過神來。簡直就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百裏卿所說的,他從來沒有考慮過,亦或者是忽略了。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些日子到底放了多少隻人頭錦盒到那井裏。可是每一個人頭他都是見過並親自毀容的,他沒有見過杏兒的人頭,但是杏兒的人頭卻出現在那井裏…這說明,除了他以外,還有人知道那個藏著人頭的地點,亦或者說那個人還有別的幫手。
江雷所想的這些,百裏卿自然也想到了,“你方才說過,除了你以外,衛香也知道那口井?”
百裏卿的話雖然說得不清不楚,可是其中的意思,江雷已經猜到了。
“不可能,也許是那個人還有別的幫手!”他絕對不會相信,杏兒的死與衛香有關,亦或者說,衛香也是那個人的幫手。這一切的罪孽,他隻希望自己來承擔,他希望衛香的雙手幹幹淨淨的,不要像他一樣,沾滿了汙垢。
然,據百裏卿所了解,那個浣衣局的衛嬤嬤,卻並沒有江雷想象的那般善良美好。也許她曾經善良過,美好過,也純真過。可是在這深宮裏熏陶了二十年,又是在浣衣局那種苦地方。不是誰都能如江雷一樣,維持初心,一成不變的。
那日在浣衣局,百裏卿就親眼見識過衛香攀炎附勢的一麵。打壓素衣,巴結德妃身邊的丫頭,試問這樣的女人,怎能不讓人懷疑。
“我知道了,我要問的也問完了。若是那個人再找你,你一定記得來告訴我。否則,你和衛香的事情,我不保準老佛爺不會知道。”百裏卿半帶威脅的口吻說著,目光在江雷身上停留了片刻,才慢慢的移開,“江嬤嬤,告辭。”她幽幽地道,說完便轉身提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