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峰見二樓無人,便下到一樓,果然大多數學生都在一樓大廳裏加工原料,飯島和弘樹正在用焊槍組裝第二個飛雷炮。大家見到淩峰,都高興地和他打招呼,他也愉快地回應著,現在淩峰可以叫出每一個學生的名字,但一想到幾小時之後他們中有些人可能會在戰鬥中犧牲,心中不禁有些黯然。
見沒什麼需要他幫忙的,淩峰又轉身上樓了。三村正在拆開一部手機,取出裏麵的電路板,似乎進行著什麼改造,忙得渾然忘我。淩峰也沒打擾他,自顧自地上了樓頂。
坐在樓頂的椅子上,淩峰發現自己似乎又無事可做了。正值下午兩點,是這座位於偏寒帶地區的島嶼一天中最溫暖的時候,太陽曬在身上暖烘烘的,遠處漸漸平緩的海浪聲如催眠曲一樣,讓人聽久了精神不自覺的開始放鬆、沉沉欲睡。
淩峰真的閉上眼睛睡著了,其實別說坐在椅子上,隻要有個能靠的地方,他站著也能進入淺睡眠的狀態。
過了不知多久,可能半小時、也可能一小時,半睡半醒的淩峰忽然聽到身後樓梯口處有女孩子的腳步聲,而且越來越近,他聽出那是真弓,便沒有睜開雙眼。
真弓見淩峰坐在椅子上都能睡著,覺得又新奇又有趣,也悄悄地搬了把椅子坐到了他的身邊,傾著頭偷偷端詳他的側臉。
淩峰的臉若說英俊、不及她的同學三村和弘樹,若說粗獷、也比不上同為轉校生的川田,可這兩種男性特有的氣質卻在他身上奇妙的混合在了一起,而且表現得同樣分明和強烈,使他有一種令人說不清、道不明的獨特魅力。
尤其是劍眉之下的那雙眼睛,平時看著堅強又冷酷,但隻要笑起來,立刻會變得清朗而溫暖,像是春風吹過大地一般,使她迷醉不已。真是個不可思議的男生,唯一可惜的是總板著一張臉,另外……要是把頭發留長一些會不會更好看呢?
正當真弓浮想聯翩時,淩峰的眼睛忽然睜開了,飽含著笑意的注視著她。
真弓像是個偷吃糖果時被抓了現行的小孩兒一樣,一時居然有些手足失措,紅著臉好半天才說出話來:“南野……你……你這麼快就醒啦?”
淩峰笑著點了點頭,輕聲問道:“回來時跟著我走了那麼久的路,沒有去二樓睡一會兒麼?”
“嗯,我不累,剛才和內海她們加工了一會兒原料,現在已經做完了,三村還沒有想到下一步怎麼做,大家都趁這個空當抓緊時間休息呢。”
“哦。”
然後兩個人便不再說話,一起看著近處的樹林山包和遠處的碧海藍天。昨天剛下完一場大雨,天空清朗得如一塊巨型的藍色玻璃般晶亮透明,幾片薄雲隨風緩緩移動著。在這個海洋氣候的島國,今天算是難得的好天氣了。
真弓忽然歎息了一聲,若是平時遇到這樣的好天氣,和喜歡的人一起在自家的庭院裏一邊喝茶吃零食、一邊聽音樂曬太陽的話,一定幸福得要命。可偏偏現在是在危機四伏的BR“遊戲”裏,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還有沒有機會再次享受這樣溫暖的陽光。
淩峰見她歎氣,便問道:“怎麼了?”
“南野,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你想問什麼?”
真弓猶豫著,她想問淩峰為什麼一直保護她,是不是真像知裏說的一樣,自己長得很像淩峰以前喜歡的女孩兒?
也許別的女孩兒會覺得這很浪漫,可真弓不這麼想,如果是因為自己長得像另外一個人,才會被淩峰所保護,她可能會覺得自己很幸運,但決不會認為這是一件浪漫的事。隻因淩峰所保護的並不是她,而是另一個人在她身上的影子,她成了別人的替代品。
天堂真弓就算再渺小卑微、再喜歡一個男生,也決不願當別人的影子和替代品。所以她找到淩峰,想把這件事情弄清楚。可現在,她又沒有勇氣問這個問題了,她害怕知裏的猜想被淩峰所證實。
倘若真是如此的話,自己大概沒辦法像現在一樣和他相處了吧?真弓這樣想著,無奈地臨時改了口:“南野……你說我們真的能活著離開這裏嗎?”
淩峰平靜地說道:“放心吧,你不是也說過,三村和七原他們都很厲害麼?現在他們正在一起努力呢。更何況還有我和川田,以及其他的同學,這麼多人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奮鬥,你們一定能活著離開這個爛“遊戲”、去你們想去的任何地方的。”
真弓的眼睛暗淡了下去:“其實我最想去的地方……是回到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