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夢見自己又回到四季鮮花盛放的長春穀,後山的紫花地丁開成一片,妖嬈幹淨的紫色鑲嵌在綠地之上,星星點點的白花點綴其間。微風襲來,藥香遍布山穀。在我低頭嗅著花朵的芳香時,一陣疼痛撕裂了我的夢境。
"啊!"一骨碌從床上翻起,下意識地揮拳搗向弄疼我的不明物體。
"啊!"某人尖嚎,"朕的老腰!”
迷迷糊糊的我聽見這聲音後,又暈了過去:我把皇帝幹爹打了,多年不見,這見麵禮……有些重。
不知睡了多久,醒後發現自己趴在床上,身下墊著幾床柔軟的鵝絨被子,背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紗毯,忽然想起自己被人偷襲,貌似後背負傷。轉轉僵掉的脖子,瞥見趴在床邊睡著的小曦,一身養眼的淡青色衣裙,嘟著小嘴,細長的眼線很迷惑人,彎彎的長睫毛掛著淚珠,看來是我惹她哭了。此時的她像一棵睡著的竹仙子,恬靜美好。光顧著看美人了,口好渴,我小心翼翼的直起身子,越過她下了床,輕輕地拿下掛在衣架上的外袍為她披上。回頭卻看見小修趴在桌子上打盹,淺藍色外褂顯得他年輕朝氣,不過連睡覺的時候都緊皺眉頭,估計是在夢中揍我。端起茶杯小口的喝著,不料被嗆住了,想咳卻怕吵醒他倆,隻好偷偷的打開門,準備換口氣,結果--
"老爺!小小姐醒了!"門口的弱衣丫鬟見我探出的半個腦袋,便中氣十足的向前院大喊,這一嗓子冒出去,我頓時半軟,弱衣除了身板弱,其他方麵可不弱。準備溜回床上,卻看見小修被驚醒掉下桌子,頓時捂嘴偷樂。他瞪著本來就很大的星星眸看著隻穿單薄中衣披頭散發還光腳站在門口的我,立刻衝過來一把抄起,卻細心地沒有碰到傷口。心疼的問:"瑾兒,怎麼樣?還疼嗎?”
"哥哥,不疼了。"我乖乖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我的小乖!你可是嚇死姐姐了!"小曦趕緊跑過來,摸著我的臉,同樣心疼的表情展露無遺。
還是讓他們為我擔憂了,心下愧疚:"我睡了幾個時辰?”
"回小姐,你隻睡了半天,但暈過去三天三夜!"小曦姐雙手叉腰,一臉蠻橫,如果臉上再有些贅肉,就是一十足十的暴發戶。
"我不是記得好像醒來過麼?"搔搔腦袋,好像還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哥哥的解釋讓我頓時清醒:"你是從昏迷中醒過來了,把幹爹一拳放倒後又睡了過去。"姐姐憋笑憋得很辛苦。
"呃,修,快點把我放回床上!"直呼大名哥哥也不計較,聽話地把我放在床上,剛蓋好被子,父親和娘親就衝了進來。
"爹爹,娘親,瑾兒讓你們擔心了。"我嘟著櫻桃小嘴,白皙的臉蛋因為失血過多更加蒼白,青絲亂哄哄地散在瓷枕上,樣子越發楚楚可憐。其實不是我在扮可憐,隻是脊背挨著床,真心有些疼。
"瑾兒,沒事吧?啊?終於醒了,嚇死娘了!哪不舒服告訴娘,娘給你揉揉?嗯?"娘好看的桃花眼腫腫的,一時間讓家裏的兩大美人為我傷心難過,真是於心不忍外帶愧疚萬分。她心疼地摸著和她模樣相似但更為出色的小臉,眼淚又吧嗒吧嗒掉下來,我終於受不了的哭出來:"嗚嗚嗚,娘親,好餓啊--"不是自己做作,而是一見到娘,我的心就武裝不起來,有娘疼的滋味果真不一樣。心那塊,自覺地就軟了下來。
娘親沒想到我一醒來不是呻吟疼痛不是撒嬌哭鬧而是喊餓,思維確實有異於常人。她擦擦眼角的眼淚,笑著吩咐:"好好,寶貝餓了。弱衣,把煨著的燕窩銀耳粥端過來。"立在一旁的文弱丫頭立刻點頭:"是,夫人。"撒腿向門外跑去。"這可是娘和紅媽新學的手藝,親手煮的,你可要多吃點。"娘親一臉憐惜地給我蓋好被子,摸著我的頭發。
偷偷瞄了一眼爹爹,上官大人麵上的怒火堪比腳邊燒得正旺的炭火盆子,我委屈的癟嘴:"爹爹,我錯了,我不該領頭帶著哥哥姐姐出去玩,害得家裏人為我擔心。"凡是幹了不該幹的事,認錯是最能緩解氣氛而且不被過分懲罰的有效措施。
爹爹輕歎一口氣,坐在桌子旁的雕花小凳上,皺起俊秀的眉毛,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著:"不是我不讓你出去玩,隻是你也應該給大人們交代一下啊。看現在弄成這樣,讓家裏人給你操心,幸虧曦兒,不然你這條小命也就懸了。”果真老爹心軟,希望他的疼愛是發自肺腑,而不是對於我的愧疚。
掙紮著坐起來,娘親和姐姐趕忙給我的後背墊上一層被子,結果用力太大扯得背後的傷口裂開,我忍著疼繼續向父親賠罪:"爹爹,瑾兒不是故意的。那夥壞人殺了憶舊樓的掌櫃老爺爺,還在我們的飯菜裏下毒,幸虧小夥計救了我們。”
那小夥計也注意到老掌櫃的不對勁,才發現這群壞人打上了酒樓的注意。而當時我們一行人進入酒樓剛好被他們盯上,小夥計因為我所以偷出解藥提前給我們服下,救了我們一命。我們也就將計就計陪"不要臉"演了一出戲……
"又因為當時我和太傅的千金在一塊,為了保護她,我就替她挨了一下,她那麼柔弱,肯定經不住這一刀的。"在包廂聊天時瓊兒無意中說出他們家老爺是太傅大人,當時我背後惡寒,就覺得和這沈家小姐撇不清關係了,所以才有了後來的“臨死遺言”。
爹爹見我模樣又不忍心責怪隻好作罷:"太傅千金沒事,隻不過這幾天有些精神不適,你看你!到哪都有人為你受傷!"看樣子哥哥姐姐已經把那天發生的事向爹爹彙報了,我自覺的低下頭接受批評。
過了一會兒,老爹想起正事又念道:"那你也不該自封心脈,逼出那麼多血啊!"想到當時哥哥抱著渾身是血的我回到家,爹爹看到後肯定受不了打擊,娘親肯定昏倒了。更加愧疚地垂低頭。
娘親又開始撅著嘴哭泣:"當時修兒抱著你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你爹差點氣死過去。從小到大,就沒有見你流過那麼多的血,心疼死我了!"看看,預料無誤。娘親輕輕摟過我,捧著我的臉頰慢慢摩挲。溫柔的撫摸,還有娘身上淡淡的馨香,都讓我不知不覺的沉醉,對於快十年的感情空白,仿佛這一瞬被填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