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剔開紅焰救飛蛾(1 / 3)

七月初二,天氣又熱又燥,我同哥哥躲在後廚吃西瓜。姐姐扯著嗓子到處找我,我愣是裝沒聽到。

最後當看到我倆愜意並美滋滋啃西瓜的時候,上官曦火冒三丈,一指過來就將我點住,我連反應的餘地都沒有。她叉著腰站在我麵前:"小妮子膽子肥了啊!畫扇!"幾個丫頭極其狗腿地跑過來,"送過去!"喂喂喂!什麼送過去啊!送到哪裏去啊!喂喂喂!容我講句話啊!最起碼讓我把嘴裏的西瓜咽下去啊喂!不顧我手裏還捏著半塊西瓜,一群丫頭架起我已經樂不顛顛走遠。努力回過頭去看,那個野蠻女人竟然坐在我的位子上,讓狗腿老哥給她喂西瓜吃!憑什麼!我都沒那個待遇!

就這樣我臉上掛著悔恨的淚水被人架著送進娘親的臥房,此時上官夫人正一身清涼坐在竹椅上吃水果,看到我,趕緊丟下手裏的東西招呼人把我搬到梳妝台前,揮手讓她們退下。

"寶貝啊,你說大熱天的,女孩子就該打扮的清爽舒適,你咋還跟以前一樣穿著棉裙,袖口和褲腿還紮起來了!"娘現在看我的樣子與挑哪隻母雞燉湯比較補一模一樣,"嘖嘖,再這樣下去,就算臉蛋再好看也沒救了。"我完全講不出話,思緒還在後院那幾個大西瓜上,想著哥哥一勺一勺喂姐姐,我的心就塞著疼。

娘不管我幽怨的神情,直接把我手中僅剩的半塊瓜丟掉,替我擦幹淨臉和手,給我重新換了一身衣服。望著鏡子裏漸漸妖魔的自己,我隻能自我寬慰:那個人我不認識……

時辰一到,穴道解了,娘也收手了,拉著我左瞧右瞧:"哎呀呀,這樣就好看多了,以後每天早上起來都必須來這兒請安,知道沒?"故作嚴厲的命令,其實想給我天天打扮吧,唉,拒絕不了,隻有逆來順受了……嗚嗚嗚……

這時,畫扇跑進來卻被我的樣子嚇到:"夫人,這,是我的小小姐?"娘點頭,她一臉難以置信,"總算是有救了……"……在她心裏我以前的樣子不好看麼?

"慌慌張張跑過來,怎麼了?"偷偷紮起娘碗裏的水果喂進嘴,大暑天的,就為了拾掇我至於滿宅子逮我麼!讓不讓人消停吃西瓜了!

"哎呀!"畫扇拍了自己腦門一下,"一個叫沈晶秋的小姐來咱家啦,說要拜訪二小姐和三少爺!”

"嗯?!"就我現在這打扮,換一遍男裝根本來不及啊!急得抓耳撓腮,還不忘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忽然我想到什麼,趕緊招呼畫扇去後院將姐姐叫過來,娘問我:"你就這樣子去見她?”

"嗯,反正您把我弄成這樣,估計連爹都認不出我,怕什麼。再者,"輕輕歎口氣,"我不想再欺騙她了。"娘摸摸我的手,把一塊桃子塞進我嘴裏:"瑾兒寶貝長大了,那就去做你的事情吧。"桃子真好吃。

來到前廳,姐姐和哥哥已經同她聊起來,見我出來,沈晶秋一臉難以置信:"這是?”

哥哥也不敢相信:"這是--”

姐姐很淡定:"這就是三少爺。”

沈晶秋有些沒反應過來:"三少爺?”

"是的,沈姐姐好,瑾兒一直未能以真實身份見姐姐,給姐姐賠罪了。"款款一施禮,"沒想到今日姐姐特地來看我和家姐,如有招待不周,還望姐姐見諒。”

一通恭敬的說辭後,沈晶秋緩過來:"三少爺--不,三小姐真是與令慈一般美豔。”

"沈家姐姐,"我嬌嗔道,"之前我會以男子身份出席的原因,想必姐姐已經明了,既然明了,姐姐就不要見外了。”

"三小姐--"她欲講話,卻被我打斷:"沈姐姐可是不願?”

"沒有,隻是,"她有些為難,"你這聲姐姐讓我想起了他。"看樣子,還是沒有徹底忘記。

瓊兒在一旁禮貌回答:"放眼天下,能與三小姐比美的人怕是沒有幾個,我家小姐很樂意得一個美人妹妹,隻是,三小姐也明白我家小姐的心傷,雖然現在的狀況比起遇到兩位小姐之前要好很多,但畢竟要忘記是需要時間的。”

"沒關係,"自相遇到現在,瓊兒在我眼裏一直是個伶俐的丫頭,有她在沈晶秋身邊,我很放心,"姐姐不必勉強,等你心結消除,我們再講這個。"坐在一邊,揮手招來梧蕉,"多做些冰鎮的梅子湯和水果端來。"梧蕉答應道準備下去,瓊兒也跟著說:"三小姐,我陪梧蕉姐一起做,可以麼?”

"好,如果這丫頭欺負你,可一定要告訴我。”

"小小姐!"梧蕉不滿嘟嘴,嬌憨的模樣逗笑我們幾人,瓊兒向沈晶秋請示後便隨梧蕉去了後麵。

"兩位小姐,真不好意思,過了那麼久我才上門拜訪,希望你們不要介懷。"細細看起來,今日的她稍稍作了打扮,神色也沒之前那麼憔悴,看來是聽我的勸了。

"哪有,沈小姐光臨我和妹妹高興都來不及呢!"姐姐拉著沈晶秋的手一副熟絡樣子,"看樣子是比上次好,但是還得補補,看看這小臉,嘖嘖,哎,她哥,"這是在叫哥哥,修某人聽到後立刻將手邊的一疊紙遞過來,"這裏麵還有幾幅補血的藥膳帖子,平時讓他們做來吃,對身體好。"姐姐情真意切地表達自己的關心,我也跟著附和:"就是,沈姐姐,瑾兒雖小,但也知道不辜負人心,你就收下吧。”

她拗不過,隻好輕輕點頭:"晶秋很感謝兩位對晶秋的這番心意,那我就收下了。"聊了些有的沒的,我還是忍不住試探:"沈姐姐現在還……"很關心她的近況,但又不能明著問,好糾結。

"上次兩位的一席話讓我明白很多,還是放下罷,不是我的終究不是,何必強留。"麵上淡淡的,但我清楚,她的心裏還是有道疤。

"沈姐姐能這樣想,我和家姐也就放心了。"你若真能想得開,我也算安心了。

"晶秋不知道該怎樣感謝兩位不嫌棄晶秋,還和晶秋以姐妹相稱。"清秀佳人眼角濕潤,自從那件事發生後,估計她連個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我趕緊轉移話題:"當然不嫌棄,姐姐這麼漂亮,瑾兒喜歡還來不及呢。隻不過姐姐的身子嬌弱,怕是幾帖藥收效不大。為何不請幾個先生學些調理氣息的功夫?”

"這個,既然我和兩位情同姐妹,也就沒什麼可隱瞞的。我會些調息的功夫,隻是不精通而已。”

"哦?"看來她是要說明自己師承何派了。

沈晶秋微微歎口氣:"小的時候體弱,爹給我請了個師父,師父對我極好,隻不過江湖人士卻對師父恨意滿滿,為了不影響爹爹的仕途,師父教給我她的絕技便離開了。”

明知道她的師父是誰,我還裝得一臉純真:"姐姐的師父倒是明辨是非,如此細膩的人不知名諱是--”

"妹妹可能沒聽過,"她淺淺一笑,"師父名叫霍懿姿,隻收過我一個徒弟。但她的行蹤飄忽不定,自從她離開我就再也沒見到過她。"麵上雖有笑意,但眼神裏卻是深深的思念。那個師父,對她意義非凡吧。

"霍前輩的奪魂攝魄術被江湖人稱作邪術,殊不知這是一門上乘的內功心法,"哥哥講解,"沈小姐可悉數全部?”

雖然聽到哥哥講自家師父,但她也沒顯出絲毫為難:"晶秋愚鈍,迄今為止,隻學會一半。”

我拍拍她的手:"姐姐不必謙虛,以姐姐資質,相信不久便可學會。”

"多謝妹妹的勉勵,我會用心修習的。"她回以微笑。就在這時,瓊兒和梧蕉端著吃食回來,招呼我們坐到圓桌那邊,醬紫的梅子汁配著晶亮的冰塊,十分好看,誘得人食指大動。幾個人吃吃笑笑,像是又回到那日憶舊樓裏……

約莫過了一個半時辰,沈家主仆回去了。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姐姐問我:"這下可有心安?"我搖搖頭:"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這不已經好很多了麼?"姐姐不明白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