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忽念山中客(上)(1 / 2)

不讓誰,爹娘也不管,說打打鬧鬧兒孫福。可是,多數都是因為我的緣故讓他們唇槍舌劍,罪過,罪過。

穿好袍子姐姐總覺得腰間空蕩蕩的,又選出一條犀牛帶為我係上,順手又掛了一塊用水蒼玉精雕的福字玉佩。其實這麼大的人可以自己收拾穿著,但無奈,姐姐就是娘的翻版,我的一切,她必須親自打理,娘親下來就屬她為我操心最甚。其實也是我自幼離家,無法近距離感受家人疼愛的緣故,那時晚上每每想念爹娘就會偷偷哭,哥哥姐姐知道後便背著爹娘來看我,他們一直覺得是因為他們才讓我小小年紀流浪在外,倆人心中對我的感情虧欠大於疼愛。他們不知道,雖然沒有爹娘的嗬護,但他們卻是我心中難耐時最大的慰藉。

我看著姐姐撫摸下巴盯著我的著裝皺眉時輕輕勾起嘴角:“男孩子是不應該披頭散發的。”小曦雙眼一亮,倆手叉腰:“難怪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嗯,這下就好了!”伸手從首飾盒裏取出一支精致的翠玉簪,幫我束起自從回家後就沒有紮過的頭發,小時候沒空打理自己,經常折下一支樹尖最嫩的枝椏綰住一頭長發,久而久之,倒不會用首飾了。

哥哥見我走出來,便遞給我一把扇麵是大儒皇朝的禦畫師王雪宜畫的一幅空山落花圖的扇子。此人被世人稱為“丹青聖手”,回望古今,可超越他畫技之人真謂鳳毛麟角。所以他流落在民間的作品都是古玩愛好家搶先高價收購的極品,能得他一幅畫作,傾盡家財也是值得的。而可以讓人傾家蕩產的畫我家倒有許多,當年父親與這位雪宜伯伯同時來到京上,爹爹考上功名後不久便向先皇引見了這位窮困潦倒但心高誌遠的落魄畫師,結果就因為他為先皇所作的一幅畫使得“丹青聖手”的名號響遍天下。為了報答爹爹的知遇之恩,倆人結拜為兄弟,來往甚密。這畫,我家便漸漸多了起來。聽哥哥說父親還曾經笑著向雪宜伯伯打趣道:“雪宜兄,待我上官家道落寞,你的這幾幅丹青倒能救我於水深火熱。”

終於收拾穩妥,我握著扇子在他倆麵前轉了一圈站定,好久沒有正正經經穿衣打扮,此時還有些手忙腳亂。倆人看著我也不說話,在我沉不住氣想要開口詢問時,哥哥目不轉睛卻對姐姐說:“這樣妥當麼?”姐姐隨即搖搖頭:“我覺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貌似我的著裝不是很討喜啊,可也不能怪我啊,這麼多年沒有如此正經打扮了,而且待會兒還要以真麵目逛街,我很緊張,估計此時麵如菜色,身如篩糠……從小在山穀長大,以地為席,以天為被,以湖為鏡,作為一個女子,我算是活的最為放蕩不羈的罷。現在看看鏡子,才發現裏麵是一位唇紅齒白的清俊貴公子,不是哥哥……那就是我了?原來倆人的對話是這個意思啊,難怪……山裏呆久了,腦子裏長花了。

看著他們沉思的模樣,我微微打斷:“哥哥,姐姐,我們還去不去了?”老哥一閉眼壯士斷腕般:“走!今天就讓全京上的人見見我的愛弟,上官家的小公子——上官景!”老姐賞哥哥一腦瓜崩:“吼那麼大聲是想死啊!”喂喂,姐,你聲音最大,好不好……最後,經過兩位的討論,一致決定帶我出去見世麵,當然,前提是不被家裏人發現。

三個人躡手躡腳向後門溜去,快鬆口氣時,沒想到功虧一簣——花甲年紀的老人正躺在搖椅上打盹兒,哥哥伸手快要取下門栓時,老頭子打了一大大的哈欠:“三位少主子,這是要去哪裏啊?”我頭皮頓時發麻,這個老頭可是福伯啊!前禦林軍的統領啊!經常把我家英明神武的盟主師父揍得半死的黑心師兄啊!完蛋了,他一醒,那扇象征自由的大門又落了二十個栓子,十扇鐵柵欄,五道鐵鎖,外加一份刀山油鍋……明顯的看到福伯話落時老哥手臂上的汗毛豎起來了。

隻有姐姐鎮定自若,向著老人家款款一施禮:“師伯,今日閑來無事,我與修想帶著瑾兒出去走走。瑾兒從小離家,沒有錦衣玉食的生活,體會不到爹娘的疼愛,現如今回來,我與修這個做哥姐的想為她做點事,不知道福伯能否放行?”心裏給姐姐叫好,麵上卻裝出一副受盡世人冷落的可憐神情:“姐姐,你不要為難師伯,他也是為家裏人著想,我們就不出去了,沒事的。”福伯被我們姐倆說的頭暈目眩,到底老江湖,一瞬間的功夫就醒過來,搖頭苦笑:“你們兩個小妮子,我有說不讓你們出去了麼?半個字都不給老頭子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