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回國好啊!”剛下飛機,走進機場大廳,我不由得發出一陣感歎。六歲起我就和我爸媽去到美國生活,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中美混血兒,說了十五年的英語,回到香港之後,中文和粵語都說不明白了,不過總得來說還是回國好。
自己一個人在大廳裏來回走著,來來往往的人讓我有些暈頭轉向,突然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聲音,原來是亞琪表姐和我未來的表姐夫來機場接我了,好久沒有看到他們,心裏頓時有些小激動。
走近看時,亞琪表姐的變化讓我嚇了一跳,印象中的她隻是那個每天陪著我一起玩鬧的那個人,沒想到一晃十五年過去了,如今的表姐已經出落得這樣漂亮,都讓我有些認不出來了。在飛機上我想象了很多種表姐現在的樣子,今天見到讓我有些大吃一驚,隻見她一件芙蓉色廣袖上衣,紫藍色的領帶因為機場的空調冷風而不住飄揚,手鏈在左手腕上環繞著,淺紫色流蘇在墨藍色的褲裙周圍徘徊,深咖啡色齊腰柔軟長發被盤成一個清爽的丸子頭。
天哪,十五年沒有見過她,果然還是像以前一樣好看,不,簡直比以前還要漂亮,和一旁的北宮陌哥哥站在一起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果然,表姐的眼光還是不錯的,要不是長期生活在美國,說不定現在我也不用天天被人虐狗了。
呆呆地望著表姐出了一會兒神兒,然後衝到她麵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可是她卻說我在美國什麼也沒學會,長不大倒是一點兒也沒變。不過我承認,連我爸媽都說我是個長不大的孩子,都21歲了,卻和一個12歲的孩子無異,就愛玩兒。
“Cheryl,在美國這麼久怎麼想著回來了?”在回家的路上,表姐突然轉頭問我。
“嗯……聽說你要訂婚了,所以回來湊個熱鬧。”和從前一樣,我還是像個孩子一般說出了事情。
“你這丫頭消息倒是挺靈通的。”表姐說完這句話又問正在開車的未來姐夫,“是不是你把我們要訂婚的消息傳到美國去的?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小姨他們有多忙啊?存心的是吧?”
“我哪兒敢啊,沒有你的吩咐我怎麼敢去打擾人家。”我未來姐夫趕緊撇清自己的責任,“可能是我哥吧,反正我們幾個人就隻有他一個人還單著呢。”
亞琪表姐隻是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在美國的時候就聽說過這位北宮家族的大少爺北宮辰,據說自從亞辰表姐早逝之後他就一直沒有找女朋友,到現在連他弟弟都要訂婚了,他居然還是單身狗,真是可憐他。不過他的英勇事跡我倒是聽過不少,雖然很久沒有見到他了,但是他應該還是小的時候那個對我特別好的大哥哥吧。
“表姐,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北宮哥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隻感覺臉頰有些發熱。
“怎麼?你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唉,這麼多年沒見,沒想到亞琪表姐居然變得這麼直接。
“哪兒有啊,我就是問問,你不說就算了。”
“嗯……明天吧。明天是學校的開放日,他是學生會會長,應該會去的。”她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那……那帶我去好不好?”我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你剛剛從美國回來,不好好休息去學校幹嘛?”
“好姐姐,你帶我去吧,我保證不搗亂,好不好?”說著,我伸出三根手指做出發誓的動作。
“你還是帶她去吧,說不定見了我哥之後她就能消停一些。”正在開車的姐夫發表了言論。
表姐沒有說什麼,隻是做了一個表示無奈的動作和表情,我知道這是她同意了,看來還是姐夫好,還是表姐呢,怎麼說還是一家人,居然還不如別人一句話來得痛快,剛剛臉上的小可憐瞬間演變成了小興奮,還有一點小害羞,其實剛剛有一點亞琪表姐說對了,我還真是喜歡他。
原來在美國的時候每每聽到姨媽和我媽說起北宮哥哥的“英雄事跡”,我總是特別認真地聽,生怕錯過某些精彩的地方,別人家的孩子都是聽著童話故事長大的,而我,聽故事還是從我18歲之後開始,時不時聽他們議論他,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我居然發現我越來越想見到他。
回國的第二天,我跟著表姐還有表姐夫去了依卡諾學院,還好那個宮薰若不在這兒,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要不是她,那些事情也不會發生,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不都是她,就算她現在和我亞琪表姐是好朋友那又如何,像我這麼記仇的人怎麼可能放過她。
走進學校我才發現,原來國內的學校也可以這麼好,從裝修到學院的規模,哪一點都比我在美國的學校好百倍,我爸還說那是美國的好學校,如今再看看國內的學校,簡直就是天差地別,真不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要去美國。
走進校園,隻看到各國的各種記者在采訪學校的校長,本來還想湊個熱鬧去看一看呢,還沒有走到人群當中就被亞琪表姐拽走了,還說這種熱鬧不要瞎湊,也沒有什麼好湊的,還是趕緊走的好。其實本來是不想走的,但抬眼的一瞬間突然看到了我日思夜想的北宮哥哥,也就乖乖地跟著表姐走了,真害怕惹到她不高興,立刻讓我回家。
表姐雖然是學生會的一員,而且很忙,但還是把我牢牢地拴在身邊,不希望我到處亂跑惹禍。不過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我還是偷偷地拿了一瓶水跑到了他旁邊,其實他現在真的一點兒都不忙,表姐說他隻是來湊個人數的,根本沒有什麼太大作用。
“嘿,還記得我嗎?”我還是孩子氣一般地和他打招呼。
他聽到我的聲音,抬起頭看到我的時候有些吃驚,或許是太久沒有見到我了,突然出現在他麵前把他嚇到了。可是事情卻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隻看到北宮哥哥的表情從開心變成了驚訝,再到後來就麵無表情了,呆呆地看著我,這倒是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另一邊的亞琪表姐看到我跑開了,馬上跑到我身邊,在看到北宮哥哥的表情之後向我拋過來一個嚴肅而且嚴厲的眼神,像是在質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就算是這樣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因為我隻是和他簡單地打了個招呼而已,僅此而已。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站起來,用很大的力氣按住我的肩膀,眼神變得很冷,眼底一閃而過的不可思議被我盡收眼底,他的眼神兒真的好可怕,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需要一個人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
“咳咳……那個……辰哥哥,你先放開Cheryl。”這個時候還是表姐最好,站出來替我解圍。
“為什麼?為什麼你和亞辰長得那麼像?”他終於開口說話了,不過是反問我,然後慢慢地鬆開了他的大手,肩頭頓時感覺到了輕鬆。
其實長得像亞辰表姐並不是我的本意,聽我媽說,從我剛一出生姨媽就說我和亞辰表姐長得像,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連她的親妹妹都沒有和她那麼像,還說什麼將來以後一定會和表姐一樣,長成一個美人胚子,我倒是沒辜負他們,長得還算可以。
後來長大一些之後,有越來越多的人說我和亞辰表姐長得像,就連上官家的管家伯伯也這麼說,每次出去玩兒總是百分之百的回頭率,被別人這麼關注其實很不舒服,尤其像我這樣大大咧咧又孩子氣的姑娘,麵對這種關注更加的不自在。
自從我十八歲之後就再也沒有人這麼說過了,沒想到回國之後在看到北宮哥哥第一眼的時候居然會聽到這句話,這簡直就是出乎我的意料,本來會以為他會說一些類似於好久不見的話,沒想到啊,居然是為什麼我和亞辰表姐長得那麼像,怪我嘍?
“我從小就被別人說我和亞辰表姐長得像,人人都說我們兩個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是這不是我能決定的,長得像這件事情我也很苦惱的。”雙手一攤,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動作。
“咳咳……剛剛是在很抱歉。”他清了清嗓子,向我道歉。
這個時候我才認認真真地觀察了他一下,一頭棕色的碎發,一雙深邃的眼睛卻看不到盡頭,帶有點冰冷;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嘴唇,無表情的臉,棱角分明。一身銀色的的休閑衣褲,穿了雙白色休閑鞋,深邃的瞳孔顯得高貴而又讓人不敢靠近。嘴角的笑不知道是冷笑還是微笑。微風一吹,腰間的配飾玲玲作響,有些特殊又有些刺耳;耳釘被陽光照的閃閃發光,雖說是在工作,但耳朵上仍然帶著耳機,隱隱約約可以聽到一些英文歌曲,仿佛與世隔絕。眼睛沒有留意周圍的一切,隻是靜靜地上下打量著我。
隨後,我一直直視著他的雙眸,可是那雙眸子好像要把一切看穿、看透,那冰冷的雙眸,讓我有些不寒而栗。這已經15年沒有看見過他,突然見了麵倒有些打破了我印象中那個小的時候陪我一起玩兒,我受了傷他也會心疼的那個暖心大哥哥。
“沒事的。”我笑著回應他,但嘴上說著沒事,其實真的是痛的。
“Cheryl,從美國回來也不說一聲。”天哪,他笑了,他終於笑了。
“就是突然想回來了,所以隻是和表姐說了一聲。”還是那個口是心非的我,這個壞毛病可能會跟著我一輩子了,可能永遠都改不掉了吧。
“那個……等我忙完了,帶你去吃中飯吧,很久沒吃到香港的小吃了吧?”一語中的,直接說道我心裏去了,北宮哥哥還是那麼了解我。
“好啊好啊。”我已經興奮到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說他了解我吧,其實也不是那麼了解我。雖然我是個標準的吃貨,可是這些年在美國,我媽就像對待犯人一樣“虐待”我,說什麼女孩子要多餐少食,不能吃太多,也不能吃太少,要注意保持好自己的體重,免得長大以後嫁不出去。我爸是個美國人,天天因為我的飲食和我媽吵架,說我要多吃才行,苗條也沒有什麼好處,那麼瘦看上去根本就不健康。可我偏偏合了他們兩個人的心意,我雖然愛吃,但就是不胖。
剛剛聽北宮哥哥說要帶我去吃好吃的,那可是高興得不得了,終於沒有人管著我了,可以放心地飽餐一頓了,這要是在美國,我媽總會說:“女孩子要吃有吃相,要細嚼慢咽……不能總是去吃路邊攤……”種種之類的話我聽了十幾年,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很快,學校的開放日已經暫時告一段落,他遵守承諾帶我一個人去吃好吃的,我也是毫不客氣地吃了很多東西,像什麼菠蘿包、蛋撻、辣魚蛋、砵仔糕、雞蛋仔、老婆餅等等各類小吃統統收到我的胃裏,他就站在旁邊看著我,每吃一樣東西他都搖搖頭表示無奈,連他都不知道我的胃口居然這麼大。
後來他帶我去喝了香港最有名的絲襪奶茶,那可是我小時候最愛喝的奶茶,兒時的記憶,恩,還是那個味道。我們兩個一路上喝著奶茶和他走到了一個小公園裏,我倆就這樣肩並肩坐在一個長椅上休息,陽光還是那麼刺眼,一直都是那麼刺眼。
“北宮哥哥……”我有些勉為其難的開了口。
他笑著看著我,“怎麼了?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可不像我認識的Cheryl。”
“我……我……我喜歡你。”我話一說出口,他嚇得連奶茶都差點兒吐出來。
“Cheryl你別鬧了,我隻是把你當妹妹看的。”他做著蒼白無力地解釋。
其實他說得對,從小到大他都把我當妹妹看待,除了我亞辰表姐,他沒有認真喜歡過一個女孩子,又怎麼可能喜歡我呢,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會這樣大膽地向他表白。
“我沒鬧,我真的喜歡你。你現在應該還是忘不了亞辰表姐吧,在你眼裏我隻是個什麼都不懂,時時刻刻都需要保護的小屁孩兒,隻是我表姐的一個替身而已,可是我就是喜歡你,就算你現在不喜歡我,終會有一天你會後悔的。”我媽說女追男,隔層紗,可是這層紗好厚,就算我現在捅破了這層紗,好像也是無濟於事吧。
“我看你是玩兒瘋了,待會兒我送你回家。”他還是覺得我在開玩笑,可是我真的沒有在開玩笑。
“我不,我不會去。”我賭氣地把頭轉向另一邊不去看他。
天真的我認為他會過來求得我的原諒,可是沒想到的是他居然自己一個人開車走了,把我留在公園,後來我決定去追他,可是剛跑出十多米,他的車子就消失在我的視線當中,我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公園外圍一圈一圈地溜達。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了,我身無分文,又剛剛回國,人生地不熟的,沒有人陪,感覺不能再愛了。
又溜達了一會兒,我還是決定自己打的回家,可是攔下計程車之後,這個黑心司機欺負我剛回國,不熟悉香港,“特地關照”我帶我在香港玩兒了一圈,最後才把車子停在家門口,表姐見我好長時間不回家,本來還想去找我呢,計程車就把我帶回家了,還好心地幫我付了車錢。
下了計程車之後,我垂頭喪氣地回了房間,確切點兒說是去了亞辰表姐原來的房間,舅舅說簡陋,容不下我這尊大佛,所以讓我住在亞辰表姐原來的臥室。
我把門反鎖,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仰望著天花板,想起剛剛那個黑心司機,氣就不打一出來,下次讓我再碰到他,絕對不會讓他有好果子吃,那個猥瑣大叔,我記住你了,欺負一個小姑娘,還有沒有點良心和良知,好不開心。
不過這一切都沒有北宮哥哥拒絕我來得更心痛,難道因為我長得像表姐,然後他隻是把我當做妹妹看嗎?不,他一定有別的原因,就算有別的原因也不是他拒絕我的理由啊。在美國我那麼受歡迎的一個小女生,回國之後居然表白遭拒,拒絕我的人還是我喜歡了那麼久的人,天理何在啊!
難不成他一直想著亞辰表姐,而我又長得和亞辰表姐那麼像,這也不應該啊,表姐都走了好幾年了,照理說北宮哥哥應該走出那段不堪回首的陰影了,怎麼還是忘不掉她?我到底哪裏不如表姐了?從顏值、家世、甚至是成績,樣樣來看我和她都是不相上下的,唉,真是搞不懂,現在國內男生的心思都這麼難以猜測了,簡直比女生的心思還要複雜。
“Cheryl,把門打開,我有話問你。”我正煩著呢,亞琪表姐又來給我添堵,還一直不停地敲門。雖然我懶得下床去開門,但是終究還是逃不過這急促的敲門聲。
“表姐!”我很不耐煩地大聲怒吼,而表姐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將手上的熱好的牛奶放在我的桌子上,然後在我麵前坐了下來。
“你今天去找辰少了?”表姐一上來就開門見山地問我。
“你今天不都看見了嗎?都看見了還問我幹什麼?”
“怎麼了?不開心了?那個開心果Cheryl今天怎麼了?”
怎麼了?表白被拒絕了,還能怎麼了?不開心唄。她是已經有男朋友了,而且家世、成績都那麼好,長得還帥,這馬上又要訂婚了,說出來的話當然輕鬆了,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也不來安慰安慰我這受傷的小心靈,反而還那麼直接地明知故問。
我哼了一聲沒有理她,拿起桌上的牛奶大口大口地喝下去泄憤,我要把我所有的怨氣都咽到肚子裏去,讓我一個人好好享受這個用怨氣做成的晚餐好了。
“你和辰哥哥今天聊什麼了?怎麼回來就不開心,跟霜打的茄子一樣。”
“沒有!”簡單粗暴地兩個字從我的口中蹦出來。
“還說沒有,這小嘴撅的都能掛上廚房裏的油瓶了,和姐說說,辰哥哥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什麼?她居然在安慰我?剛剛不是還那麼直接地在我傷口上撒鹽嗎?她眸底寫滿了同情兩個字,似乎今天在公園的所有事情表姐都是親眼看見的一樣。
“沒有!”我還是嘴硬,口是心非。
“行了,別硬裝了,說說吧,辰哥哥他怎麼欺負你了?”
“表姐。”還是逃不過表姐的法眼,我發下手上的杯子,直接撲倒她的懷裏,“辰哥哥他、他拒絕我了。”
“他拒絕你什麼了?”她輕輕推開我,又輕聲問我。
“他……他拒絕我的表白!”
“什麼?表、表白?”亞琪表姐也被我嚇到了,睜大了美眸死死地盯著我,就好像第一天認識我一樣,“你、你跟他表白了?”
“對啊,可是辰哥哥他拒絕我了,他還說隻是把我當妹妹看。這要是在美國,那些天天追著我的男孩子聽到我說‘我喜歡你’,他一定高興死了,隻有辰哥哥,他和別的男生不太一樣,是不是他覺得我和亞辰表姐長得像,所以他有心理陰影了?可是亞辰姐姐都已經……他為什麼還是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