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雲離好像有些明白,那麼多個孤獨的日日夜夜,他是怎樣一個人走過來的。
母親去世,父親傷心欲絕,甚至看到肖逸塵就會傷心得不得了,於是狠下心來把他送去少林寺,一個留著頭發的異類,一個武藝高超的怪人,一個不被別人喜歡的假和尚,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練武,一個人發呆,一個人看月亮,還沒來得及享受被人陪伴的滋味,就提前適應了孤獨,終於,離開了少林寺,回到父親身邊,卻發現自己和那個是父親的陌生人關係奇怪又微妙,他們本該親密如斯,卻又生疏客套,甚至比起自己,大師兄更像師傅的兒子,鬼殤的師兄弟妹,也都不喜歡他。
那又怎麼樣,自己的世界裏,本來就隻有自己,現在,不過是和過去一樣的孤獨而已,有什麼好不甘心的。
可是,那自己對父親的期待又算什麼?
你有沒有這種經曆,一群人歡歡喜喜的在聊天,可你一靠近,大家都默契的噤了聲。
好尷尬的安靜,好痛苦的沉默。
一次又一次,肖逸塵被這種沉默傷的遍體鱗傷,鮮血淋漓,直到最後,終於,麻木了。
沒人會在意他說什麼,所以他沒想到。自己的一席話會傷害小師妹,讓她生氣。
一個遊離在人世間之外的靈魂,終於因為一個沈雲離讓他和這世界有了聯係。
這個月光下的少年,看似易碎卻堅忍,看似遙不可及,卻又真真切切的在雲離身邊。
桃花的馨甜在喉嚨裏久久的回蕩,讓沈雲離感覺有些虛幻迷離。
好像這些似有似無的美好,一伸手就消失了。
想要安慰他,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一開口,眼淚卻先掉了下來,好像和他感同身受一般:“我會陪你啊......”
一道光,照進了這無邊的黑暗。
就在肖逸塵認為,自己一輩子都會這麼孤單下去的時候,有人出現了。
她會陪你。
“傻丫頭,哭什麼啊,可憐我?”
沈雲離三下五除二的抹掉眼淚:“誰可憐你啦,你最可惡了。”
肖逸塵皺皺眉:“還在生氣啊?”
“嗯。”
肖逸塵歎了一口氣:“那你說,想怎麼樣。”
雲離猶豫了一下,微紅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很:“你帶我離開溪居,出去玩好不好?”
肖逸塵眨眨眼:“這,不好吧,父親說過,沒有他的允許,鬼殤弟子不得擅自離開溪居,這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雲離氣結:“師傅每次有事情都叫師兄們去,就連師姐都跟三師兄出去過,就隻有我,從來了都沒出去過,叫大師兄偷偷帶我出去,他又怕被師傅發現,真是的,無論如何,就算你不幫我,我也會自己想辦法出去玩的,你幫我嘛,你幫我我就不生氣了。”
肖逸塵隻覺得好笑,她這個樣子分明就是不生氣了:“那好,我帶你出去,但說好,隻能去碎葉城逛一逛,太遠的地方,還是不要去了。”
“真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