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場秋風蕭瑟,凜冽的風伴著淅淅瀝瀝的雨瘦了一地黃葉,層層疊疊的落葉如層層疊疊的心事。無法靠近,亦難忘卻,如此蒼白的觀望,點滴消磨這青春,愛或被愛,都奢侈到難以涉足,並非不想選擇,並非如此釋然,隻是太過偏執的我們就是如此倔強。玳柒坐在座位上翻閱著書,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她的臉上、身上,整個人都是蒼白的一片。胡寧說早上陽光從窗戶照到她的座位上剛好是一米。她說為什麼是一米,胡寧說他看到的就是一米,然後撓撓頭說,如果不信你可以拿尺子量一下,而玳柒隻留給他一個無聊的眼神便不再理會他。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候玳柒跟他還不是很熟,隻是一種不喜不厭的同窗友誼,而現在卻是無話不說的人。現在是秋天,對於秋天來說,要出現陽光是極其奢侈的事,天空不是一色的灰暗就是下起淅淅瀝瀝的雨。小時候學課文時,描寫秋天的詞句都是秋高氣爽,陽光明媚之類的,而現在能見到一縷陽光都覺得是那麼的彌足珍貴。玳柒看著飄飄灑灑的小雨從灰暗的天空墜落,一絲絲,像是一層迷霧。她回過頭對胡寧說,
你說的一米陽光已經沒有了
胡寧用筆支著下巴說,明天就會有了,天氣預報,明天天氣晴朗,有陽光
天氣預報這種東西你也信,有幾次是準過的
裏麵還有我的預感,明天真的會有太陽
玳柒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盡管有點難以相信,但他的預感確實是很準,每次預言的事都會發生。她曾問他,第六感這麼準,他的祖宗是不是算命的或是巫師之類的。當時他一副汗死的表情,不願回答她的問題。
第二天玳柒起床時還是下著淅淅瀝瀝的雨,她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胡寧,這次你要失言了”,然後拿起一把傘背上書包就出門了。雨傘是格子調的,蘇蕾指著她的雨傘說“為什麼又是這把傘?女生就應該花俏一點嘛”
“我喜歡它”
“難道有什麼意義嗎?你能不能正常一點,你看起來真的不像是一個女生”
“就算看起來不像是,可我還確確實實是個女的,有些事不管如何去變也變不了它的本質”
就像秋天,不管它的陽光多明媚亦或雨下得多久,在人們的腦子裏永遠都是一個悲涼的意境,陰天、多風、落葉。
她原本也是一個有著一頭烏黑長發的女孩,像所有女生一樣紮著高高的馬尾,蝴蝶結,米色的連衣裙,撐著有蕾絲邊的雨傘,如蘇蕾那樣,是個女人味十足的人。但是天總是要黑,人總是要變。
仍然能清晰的記得,那一晚父親拿著離婚協議書逼母親簽字,母親淚如雨下死活不願簽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挽留著那個男人,自己也牽著他的手哭著說“爸爸不要走啊,你不要寶貝了嗎?”可是對於母女倆的挽留他完全無動於衷,隻是麵無表情的甩開她的手,一個踉愴狠狠地跌坐在地上,她的再也哭不出聲響了,隻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母親仍在聲嘶力竭地追問,“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讓你拋妻棄子”
“別說那麼多廢話了,快簽吧,我們好聚好散”
她從沒想過,在她心中一直都像一座大山一樣偉岸的男人,居然為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會如此鐵石心腸,完全不顧往日的情分,他的在她心中的形象也在那一瞬間轟然崩塌了。在母親跟他正式簽了字的那天她跑到發廊把一頭長發剪掉了。她坐在鏡子前靜靜地看著自己的臉,長得太像那個男人了,她甚至有去整容的想法了,她再也不願看到一切跟他有關的東西,甚至恨不得把自己的血抽幹,然後再注入別人的血,帶有愛滋病毒的也沒有關係,都說男人一旦有錢就會變了,這句話說得完全沒錯。和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男人,曾經愛自己寵自己的男人,在自己的事業成功能時就完全忘了曾經一起並肩作戰的糟糠之妻,這是多麼諷刺的事啊!
理發師撫著她的發說“這麼漂亮的頭發確定要剪掉嗎?”
她閉上眼睛狠下心地說“剪吧,反正都不想要它了”
“好吧”理發師說完便拿起剪刀幹脆利落的剪下長長的黑發,完全沒有任何手軟的表現。她想,許是剪得多了對於這樣的事情也已經麻木了吧!而自己呢?盡管心有不舍又如何?要離去的人始終要離去,何不成全了呢,就讓離去的人像風一樣的離去,從此刪掉與他有關的記憶,就當他從未來過自己的世界,就像從未受過傷害一樣去愛,換種方式生活也不見得就會很糟糕。
她和蘇蕾並肩走進教室走到座位,看著坐在自己後麵的胡寧揚起得意的笑容說“你的預言,這次恐怕不準了”
“何以見得?今天也不過是剛開始而已”
“好,那我們等著瞧吧!如果你贏了我請你喝奶茶”
胡寧用手支著腦袋,看著她深長意味的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讚同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