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盡頭還是天,雲的那邊還是雲。
簡單一人坐在教室裏,空洞的眼神望向窗外。其他同學上完課陸續離開,隻有她還呆坐在教室。祝星就這樣消失了,簡單不甘心,她發誓一定要找到她,但又無從找起,身在學校,靈魂卻在四處尋找。
經常是這樣,在教室呆坐到晚上十點,然後她會在校園遊走,算準時間十一點回到宿舍,正好熄燈,一句話不說,倒頭就睡。她就如幽靈一般,喜歡黑夜,屬於黑夜,被黑夜吞噬。
隻有黑夜才更加了解她的悲傷,也隻有在黑夜她才覺得安心。她害怕白天,大家都以為她精神出了問題,對她指指點點,就像看怪物一般看她。仿佛黑夜成為了她的藏身之處,吞噬掉她所有的不安與痛苦,她甚至希望黑夜能連同她也吞噬掉,讓她也消失。
室友們每天惶恐不安,害怕她精神真出了問題,做出傷害她們的事。
終於,她們找到機會。趁簡單睡著,她們悄悄地行動了。
“喂,你是簡單的朋友嗎?我是她室友。”電話那邊是小心翼翼的語氣。
譚小清這幾天給簡單打過電話,但沒打通。那時候她就擔心簡單會不會出事。電話一來,譚小清更加確定簡單一定出了什麼事。
“簡單呢?她生病了?”
“她還睡著,我就長話短說了,她好像得抑鬱症了一樣。你最好趕緊來看看她。”
聽到抑鬱症三個字,譚小清的心一跳,像被什麼東西啃食著。簡單那麼活潑開朗,怎麼會得抑鬱症,譚小清第一反應就是否認。她現在要冷靜,先把事情搞清楚。
“那個,同學,我是師大的,離你們學校很近,你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見個麵行嗎?”
簡單室友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回答:“今天下午吧,我沒課。”
室友這麼急切的答應,譚小清更加擔心簡單的狀況了。“好,那你給我留個電話。”
簡單翻了個身,恰好那個室友回來。
“簡單,你醒啦?我手機表不太準,拿你手機對了下時間,給你放桌上了啊!”
簡單睡眼惺忪,小聲應允了一聲。室友這才放下心來。
譚小清整個上午都坐立不安,心懸在半空。畢竟簡單經曆了常人難以忍受的一年,那麼大的精神壓力,也沒有人聽她傾訴,還真有可能抑鬱。
翹掉下午的課,譚小清忐忑不安的來到醫學院校門口,早上通話的室友就等在校門口。
“走吧,我們邊吃邊說。”
她們走進一家麵館,隨便點了兩份麵。
“到底怎麼回事,快跟我說說。”譚小清想立刻知道簡單的情況。
“她這幾天神魂顛倒的,就像個空殼,上課也不聽,下了課就坐在教室一動不動,一坐就是一下午。晚上都是熄燈才回來,一句話也不跟我們說。”
譚小清思索片刻說:“嗯,情況我知道了,我會盡快約她,還希望你們一定多照顧她,她要有什麼不對的,也請你們多擔待,我在這兒先替她跟你們道個歉。”
“沒事沒事,我們也挺擔心她的。”
吃完晚飯,她們就分開了。譚小清獨自一人走在街上,北方的秋季到了晚上還是有些涼的,譚小清緊了緊衣服。她從未感到如此孤獨,隻身走在繁華的城市中,她感覺自己是那麼渺小,那麼脆弱。她不知道怎麼處理簡單的事,她此刻最需要的是程澈的肩膀。望著天空中依稀可見的幾顆星星,冰冷的淚珠從臉頰劃過,如果程澈在,一定會替她分憂。她是那麼需要程澈,就像……
祝星,譚小清突然想到了祝星,如果說程澈是她的依靠,那祝星對於簡單來說,也一定是如程澈般的存在。她又想到一年前祝星的承諾,可是至今她都沒出現,一切仿佛都變得明朗了。簡單之所以這樣,一定是因為祝星,隻要找到祝星,簡單就一定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譚小清迷茫地望了望四周,周遭的一切都是那麼陌生,偌大的城市裏想找個一年未見的人,簡直癡人說夢。
手機鈴聲響了,是程澈打來的。
譚小清調整好心情,清了清嗓子。“喂,程澈。”
“還記得跟你說過讓你加入辯論隊的事嗎?你加了嗎?”
“哦,開學事太多,等過幾天吧!你在幹嘛?”
“剛從自習室出來,想著天冷了,提醒你加件衣服。有沒有想我?”
譚小清強忍著不哭出來,最終被那邊溫柔的話語攻陷,她想程澈,好想好想,想此時的程澈就在她身邊。她壓抑著自己,盡量不讓程澈聽出她在哭泣。
“怎麼不說話,你怎麼了?”程澈聽出有些不對勁。
譚小清哽咽著說:“你還記得祝星嗎?我想找到她,我必須找到她。”
程澈一頭霧水,但他想象著一定出事了,而且八成與簡單有關。
程澈連忙安慰譚小清:“你先別哭,慢慢說,有我在,什麼都別擔心。”
“單的室友說她可能得抑鬱症了,整天恍恍惚惚的,我真怕是真的。祝星,她現在一定很想見到祝星。程澈,你說我要怎麼找到她呢?”
程澈知道祝星的性格,她如果想出現,就一定會出現,不想出現,誰也不可能找到她。程澈也沒辦法,為了不讓譚小清擔心,隻得先安撫地說:“別擔心,交給我吧!你不用管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譚小清掛掉電話,她已經哭得渾身無力,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回校區。她被黑夜包裹著,沒有人知道她的難過與無措。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叫她,打破了沉靜的夜,更打破了譚小清的孤獨。
“譚小清,譚小清。”
譚小清轉過身,沈泉微笑著向她走來。譚小清一下仿佛產生錯覺,仿佛正向她走來的是程澈。她揉了揉眼,看清眼前的人並不是程澈。
“這麼晚回來,去哪了?”由於黑夜的緣故,沈泉並沒有發現譚小清哭紅的雙眼。
“去醫大一趟,我以前的高中同學在那兒。”
沈泉這次可謂是有備而來,他早已摸清了譚小清的一切事情。
“聽說你想進辯論隊,我恰好是校辯的副隊長,可以推薦你進。”
譚小清實在沒心思再談其他,她隻想安安靜靜睡一覺,祈求第二天就什麼都沒發生。但聽到能進辯論隊,她還是回應了幾句。
“好,那就提前謝謝你了。我有點累了,有什麼事就微信說吧!我先回去了。”
譚小清轉身就走,還沒等沈泉說出那句“我送你吧”。不過沈泉很開心,他覺得自己旗開得勝,至少以後會有很多和她相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