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高下意識地遮住眼睛,那道亮光在視網膜上形成了一大片殘留的光痕,讓人感覺很不舒服,他適應了許久,那種眩目的,令人頭暈腦漲的不適感才緩緩褪去。
而跟在他身邊的管幸福則呆滯的站在那裏,兩隻不大的眼睛睜得溜圓,整個人都僵成了雕塑。
步高用力推了推他:“嘿,你看啥呢?不刺眼呐?”
管幸福好像這才回過神,回頭看著他老半天,嘴唇抖了抖,突然一把揪住他:“出了什麼事兒了?你剛剛給我打那電話是啥意思?你們小區出事故了?人呢?哎,李萌萌,張科,你們倆幹嘛呢?”
那倆警察,此時就站在人群堆裏,跟那些回過神恢複了笑容的老太太們聊著天。
“今兒怎麼來的人這麼齊啊?”一個老太太手裏搖著蒲扇,“喲,豆豆阿婆,你們家豆豆這個點兒不是在睡覺呢嘛,怎麼也抱出來了啊?”
抱著孩子的老太太愣了愣:“對啊……啊,這小子鬧覺嘛,我就把他推出來,你瞧,這一推出來不就睡踏實了?”
“就是,小孩子嘛,總窩家裏頭不好,出來多曬曬太陽,補鈣。別聽他們年輕人的,吃這個油那個鈣片兒的,小孩子還是要自然補的最好。對了,我跟你說啊,昨兒我在朋友圈裏又看到那個育兒專家的講座了,講得可好啦,吧啦吧啦吧啦……”
管幸福茫然地鬆開手,看著眼前和諧友愛充滿了鄰裏間家長裏短的安寧氣氛,撓了撓後腦勺,似乎,仿佛,好像之前步高給他打的那個電話隻是自己打了個盹作的夢。他隻是帶著兩個同事例行來小區巡視?
“哎,我們那幢樓怎麼被圍起來了?”聊著閑話的大媽大爺們很快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紛紛將穿著製服的小片警們圍住,七嘴八舌地問。小李和小張也是一臉懵逼,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跑到這小區裏來了,更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一幫子打扮的跟黑超特警似的人把他們住的那幢樓外頭拉上一圈警戒線。
這可是隻有在電視劇警匪片兒裏才能看到的玩意兒啊!
大爺大媽們心頭一陣激動,紛紛搶占有利地形,強勢圍觀起來。
中間夾著那麼幾個還光著膀子的倒班小年輕兒,也被夾在人群裏,擠到了前排。
“同誌,這是出啥事兒了?”
掛著老式相機的於文光同誌帶著一臉警民一家親的溫暖治愈笑容擠到前頭給大家解釋:“沒事兒沒事兒,就是城西動物園裏今天早上走失了一條黃金蟒,有群眾說看見它遊進這幢樓了。為了大家的安全考慮,咱們先把這樓封一封,等動物專家進去找到並捕獲了這條蟒蛇,大家就可以回家了啊。”
人群立刻嘰嘰喳喳對城西動物園的瀆職不作為行為進行了強烈批評,從管理責任的缺失到對動物的虐待,從環境保護發散到人與自然的和諧共存,立足非常高遠,思想相當深刻。
管幸福一臉恍然,哦,我說呢,怎麼跑這兒來了,對啊,就是有條蛇鑽小區裏了嘛,我們是要來抓蛇的。
步高看看這個,再瞧瞧那個,再次覺得自己被來自世界的惡意糊了一臉。
他把於文光拉到一邊,急切地說:“什麼蟒蛇啊,不是蟒蛇,雖然我看不見,但那玩意兒絕對不是蛇。上頭還有一位同誌頂著呢,你們快想想法子接他下來……對了,他說他是什麼特事局的,你們是不是他同事?”畢竟看人家這身製服,這些人身上的氣質和作派,就顯得相當的牛逼,絕對不是管幸福這等弱雞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