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行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下意識覺得那是相當重要,相當珍貴的東西。
倒下的警官看上去有四十多歲,兩鬢略略有些斑白。他無聲無息地倒在地上,兩隻眼睛還睜得大大的,嘴巴微張,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來不及說。
不知為什麼,何必行的血液沸騰起來。
不僅僅因為人是倒在自己麵前的,不僅僅是因為倒下的人剛剛還在跟他說話。
那是他的同行,是敬業守職的警察,是他從小最向往,最崇拜的人。
他小時候曾被人拐賣到千裏之外的小山村,吃了不知多少苦。來救他的就是兩個年輕的警官。他們來救何必行的時候被村裏人抓住,差點被打死。可是就是在那種時候,兩個人還死死護著年幼的他,一直挺到後援到來。
其中一個警官肋骨被打斷了兩根,另一個被打斷了一隻手臂和一條腿。
可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其中一個人還嘴角帶著血沫笑著安慰他,讓他別怕。
這也是他後來立誌考警校當警察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啊!”何必行看著倒在地上的那張臉,不知怎的,跟十幾年前那張護在自己身前,被打得嘴裏吐血,還回頭示意同伴把他帶遠點,再帶遠點的那個年輕警察的臉重合起來。
他瘋了一樣衝向了窗邊,心裏升裏強烈的願望,要把那娃娃從警官身體搶走的東西給奪回來。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停滯下來,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封於琥珀中的蟲蚋,凝固住了。
白色的光芒固化在空氣中,一點點黯淡下來,那團虛影停在娃娃身前隻有幾厘米的地方,被何必行一把撈到了手裏。
他完全沒有覺查到這一刻他所在的這間屋子裏發生的奇異變化,隻有一個念頭,要把東西還給人家。
可是要怎麼還?
“小黑?”他下意識地去看自己在這裏唯一的同伴,不會說話的黑貓。
可是他發現自己的同伴此時正高高躍起,像隻精美的雕刻,尾巴完全蓬開,張著嘴,露出尖利的牙,前伸的爪子彈出了尖尖的利爪……就這樣懸在空中,動也不動。
何必行差點被嚇暈過去。
可就在他心神一鬆的時候,停滯的時間又流動起來,原本停在半空中的黑貓身形如電,已經躥到那個少女的麵前,一爪子把她手裏攥著的娃娃拍到了旁邊的牆上。
娃娃在牆上彈了一下,跌落在地上,麵朝下,不動了。
那少女終於動了,她抬起頭,眼睛血紅,直勾勾地盯著貓。明明沒有張嘴,卻發出了和鬼娃娃一模一樣的聲音。
“還給我,還給我,快點還給我。”
何必行後退一步,被倒地的警官的小腿絆了一跤,手一鬆,那團虛影正好隨著他手掌拍落的地方直接被他拍回了警官的胸口。
“啊,對不起,對不起!”何必行下意識地道歉,卻發現身後的警官原本鐵青的臉色有了一絲紅暈,胸口也有了起伏。
握草,我是誰?我在哪裏?我做了什麼?
何必行一個激靈,剛爬起來,又坐了回去。
可是這位警官剛剛一臉的死氣已經消失了,也就是說,自己無意間把人給救回來了?
阿彌陀佛,無量天尊,上帝保佑。
等他再回頭關注戰場時,差點沒被小黑給嚇死。
小黑這麼點大的小貓,竟然把人家一個大姑娘給撲倒在地,後爪蹬著人家的奶,前爪卡著人家鎖骨,直接張嘴咬住了那姑娘的喉嚨。
何必行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凶殘的貓!
“小黑!”何必行大叫了一聲,想讓貓把人放開先,自己順手從那警官腰上摸了一副手銬出來,想把人先給銬上。
可是再下一瞬,何必行僵立在了原地。
那個姑娘就像是個充氣的氣球,被黑貓咬破了一個口子,黑氣從她喉嚨口衝出來,發出“嗞嗞”的聲音,她的手腳身體快速癟下去,而那些衝破皮囊想要四處逃竄的黑氣被小黑張口一吸,全給吸到了肚子裏。
不到三秒鍾的時間,地上隻剩下一件粉色的製式工作服,連頭發絲都沒留下一根來。
何必行懵了,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睜開,很好,這次連工作服也沒有了,隻有小黑懶洋洋地在伸懶腰,一邊發出嬌滴滴的“喵”,一邊拿前爪洗臉。
何必行好不容易重新粘起來的三觀再次碎了一地,然而他此時此地,衝出口的也隻有一句怒吼。
“小黑!你特麼別亂吃東西!會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