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張茂,沈默言,於沁……
他們是如此的真實,何必行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說這些都是幻像。
車子開過收費站,進入市區。高架上,車輛看著明顯比往常少了許多。
開著開著,前麵的車子停了下來,好像前方發生了什麼事故,車子擠成了一堆。
“我下去看看。”張茂鬆開安全帶,推開車門剛要出去。
何必行突然問:“諶乘呢?”
“誰?”張茂回頭,一臉茫然。
“小諶啊,我們不是一起來的嗎?”
“有嗎?你記錯了吧。”張茂撓撓頭,“小諶還在辦事處呢,她從來不出外勤的。你知道,她有點怕生。”張茂對他擠了擠眼睛,“見到人多,她會緊張。”
緊張就緊張,你擠的什麼眼睛!
何必行無力吐槽,不過他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解開安全帶,他帶著貓也下了車。前頭車停得歪七扭八,隱約能見到車與車之間站著幾個人,交頭接耳不知在說什麼。
“可能是大事故,我到前頭去探一探。”張茂嘴裏嘟囔著,拿中指抵了抵眼鏡,邁步向前走。
何必行將小黑高高舉起。小小的黑貓睜著一雙金黃色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自上而下看著他,長長的黑尾輕輕甩了甩,尾巴尖輕柔地纏上了何必行的手腕。
藏在頸下的皮繩露出端倪,何必行再次看到了那隻水晶球。
在夕陽的光芒下,透明的晶體折射出漂亮的色彩,可是球體內空空如也,再也看不見那些神秘的,璀璨的,能吸引住自己全部心神,仿佛靈魂也會被吸走的星芒。
假的。
沈默言是假的,張茂是假的,連小黑也是假的。
何必行的心裏拔涼拔涼的。
大概,可能,也許,這個世界都特麼是個假的。
他把貓重新抱入懷裏,閉上眼定了定神。
他有看透本質的新能力,隻要集中精神,就能看見平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再次睜開眼,原以為會看見不一樣的世界,然而並沒什麼卵用。
眼前呈現的,依舊是有如混亂停車場一般的高架橋,色彩單調而死板的天空,衣服和肉體都有些虛化的人物。
這是哪兒?
何必行站在那裏,表情凝重,黑貓在他懷裏不安地扭了扭,終於跳出來,遠離了這個看起來有點不太對勁的人類。
沈默言走到他的身邊:“你看到了什麼?”
“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嗎?”
何必行轉臉望向他:“沈處,你覺得我會看到什麼?”
沈默言麵無表情:“看到什麼都無所謂。”
何必行覺得後脊背發涼,身上汗毛都炸起來了,幾乎不加思索,條件反射一樣,他向前就是一個撲地前滾翻。
等他再站起來的時候,就見到沈默言不知從哪裏抽出來一把一米多長的窄刀,夕陽泛紅的光芒被雪亮的刀脊反射,那一抹紅光像是給刀鋒沁上了血色。
何必行快嚇傻了好不好。
領導一言不合就開屠了啊!
不是,這麼長一把刀,他是怎麼放身上的?從哪兒掏出來的?
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沈默言雙手握手已高高躍起。寒光閃動,刀尖映著血色的陽光幾乎閃瞎人眼地當頭劈下。
“臥槽!”何必行大叫一聲,連滾帶爬躲開,身體靠在高架橋的護欄上,呼哧呼哧急喘。
沈默言的刀鋒劈在地上,水泥柏油的路麵生生破開一條裂縫,一直延伸到何必行的腳下。
一條黑影自刀鋒後閃出,向著他的麵門撲來。
何必行後麵靠著的是高架橋的護欄,也沒地方再退,情急之下,直接伸出手,一把掐住那條黑影,卻是小黑。
金黃色的眼睛變成了一片血紅,鋒利的爪子全部彈出,毫不留情地劃破了何必行的手臂。
何必行咬牙忍住了劇烈的疼痛,沒有鬆手。
這不是小黑,不是小黑,是假扮它的鬼東西。
何必行毫不猶豫,手臂一輪,黑貓劃出一條弧形痕跡,被他從高架橋上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