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江也從窗戶上望了望,確實人還不少。他隻好重新回到床邊,挨著娟娟耐心坐了下來。
劉春江看了一下手表,現在是晚上九點多鍾,夏天,工作了一天的人們,都喜歡在這時候出來納涼,所以,等院子裏的人都回家,還有一段時間。
看著娟娟躺在床上熟睡的樣子,劉春江也有些困了,他靠在床頭,開始閉目養神。
過了一會兒,薛柯枚從客廳走入房間,她看見劉春江斜斜的靠在那裏打盹兒,怕他受涼,就把一件衣服給他蓋上。然後,她輕輕地把門帶上,又回到了客廳,繼續看電視。
又是一集電視演完了。
薛柯枚聽聽外麵的動靜漸漸地小了,她又來到窗戶跟前,看了看外麵人不算多了,就輕輕的推開了房門......
這時,隻見劉春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躺在那裏睡著了。
在過去他們兩個一起在立窯上夜班的時候,薛柯枚是帶班的班長,每當倒緊班的時候,她知道他在宿舍太吵,沒有時間睡覺,有時候看劉春江實在是困得支撐不住了,就讓他躺在長條椅子上睡上一會兒。自己則給他在旁邊盯著。所以,對於薛柯枚來說,她太熟悉他睡覺的樣子了。
這時,娟娟翻了個身,嘴裏還喃喃地不知道嘟囔著什麼,然後,又沉沉地睡去了。
薛柯枚站在那裏,看著娟娟熟睡的樣子,忽然之間,她驚訝地發現,女兒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好像是睡覺的姿勢,又好像是女兒睡覺的神態,居然和劉春江有些相像。
院子外麵的聲音漸漸地稀少了。
薛柯枚看著劉春江熟睡的樣子,她又想起了過去三倒班的日子,兩個人經常在月下騎著車子,在田野裏走著。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情景,就好像一場夢一樣遙遠。
她有心想把他叫醒,但是,她又有些不忍心把他驚醒。
......正在這樣胡思亂想著,忽然,劉春江嘴裏含含糊糊地叫了一聲:
“......柯枚,柯枚......你不要......你不要丟下我不管,我不能沒有你啊......”
薛柯枚站在那裏,猛不防聽到了劉春江在夢中說的這句話,她全身就好像被電擊了一樣,感到渾身顫抖,她簡直驚呆了。
她分明看見,劉春江的眼角裏,睡夢中流下了晶瑩的眼淚......
看到這一切,薛柯枚的眼淚也跟著流下來了。
劉春江在睡夢中呼喊出自己的心裏話,而自己,幾年來又何嚐不是呢?
薛柯枚透過朦朧的淚眼,痛苦地看著劉春江。她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此時,薛柯枚是多麼想撲上去,依偎在他的懷裏,好好向他傾訴一下,在這幾年的多少個日日夜夜裏,自己對他的無盡的思念啊......
終於,薛柯枚忍不住了,她一頭跑到了另外的那間房裏,撲倒在床上,放聲痛哭起來......
……許久,她才又重新站起來,抑製住自己的情感,用水洗了洗臉,又在鏡子前仔細看了看自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見看不出來什麼了,這才把熟睡中的劉春江叫醒。
第二天,劉春江又像往常一樣,早早地來到了黨委工作部,當他在水房打水的時候,正要往外走,恰巧薛柯枚提著兩個暖壺也進來了,兩個人打了個照麵,劉春江一眼看到,薛柯枚的兩眼紅腫,似乎是哭過的樣子。
劉春江一驚。見周圍沒人,他悄悄地問道:
\"你怎麼了?是不是趙田剛發現了什麼?\"
薛柯枚沒有說話,她向四周看了一下,這才搖了搖頭,擠出了笑容,說道:
\"你別擔心,沒有的事。\"說完,她就趕緊打水去了。
劉春江疑惑地看了看她,遲疑了一下,這才走出水房。
上午倒是沒什麼別的事情。劉春江坐在那裏看報紙,王雪飛也在一旁看報紙。兩人正看的入神,這時,門外走進一個人,這個人長的是身高馬大,他見兩人都低著頭,便敲了敲門……
“我給問一下,咱們這裏的柳書記在嗎?”
在機關裏,其他每個辦公室的門上都有一個標識,唯獨書記和廠長的門前沒有。這倒不是因為別的原因,而是為了避免一些閑雜人員隨便進去幹擾領導的工作。
由於進來的這個人離王雪飛最近,所以,他站在他的麵前開口問著,並且等待著回答。
王雪飛聽了問話之後,好半天才慢慢地抬起頭來,他兩眼上下打量著麵前站著的這個人,似乎努力要從他的外表上看出些什麼,遲疑了一會兒,這才撓了撓頭,慢吞吞地回答道:
“......柳書記?”王雪飛又看了看劉春江,“......沒注意啊,我不知道人家在不在?”說完,又低頭看報紙。
那人又走到劉春江麵前,問道:“你看見柳書記了嗎?”
劉春江馬上站起來,對那人笑著說道: